小提琴家之死+番外(109)
说完他又抢过傅令君的单拐把玩,像是也要试试走路。
郑亭林忍俊不禁,打量起四周,正厅里的施坦威三角钢琴存在感强烈,视奏的琴谱架更是立在电视机柜中挡住视线,家庭需求主次一目了然。
“刚刚为了迎接你们拉的曲子,怎么样还不错吧?”银发季姥姥一脸求夸,“有段时间没拉过小提琴,手都生了。”
郑亭林没想到刚刚是专门为迎接他们而准备的演奏,受宠若惊:“非常好!很惊喜。”
季姥爷哼哼拆老伴的台:“唬人呢明明昨天还拉琴了。”
季姥姥佯怒踩他:“我那是试音!这不是早听说亭林是小提琴天才吗,头一回见面当然要留个好印象,不能露怯!”
郑亭林被两老人的互动斗嘴逗乐,身心逐渐放松下来,侧头瞄见傅令君对这一切习以为常。
真是令人艳羡的家庭。
郑亭林第一次接触到如此和睦有爱的夫妻,尤其还是一对老人,他们互动间展露的率真和谐,彼此眼底的宠溺宽容都显而易见,没掺半点虚假。
美梦也不过如此了。
郑亭林没有玩手机,好奇而专注地观察起他们,看得季姥姥不好意思:“哎哟,盯得我们老脸都红了。说起来,亭林谈过恋爱吗?”
郑亭林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弄得一懵,刚走近的季培风和身旁的傅令君也看向了她。
“……没有。”郑亭林窘迫,“没有兴趣。”
她家教严苛,校内校外忙得不得了,对她示好的人虽然多,但她压根没放在心上过。
唯一的例外是陆池佑。
郑亭林想起他没断过的纠缠,最后撕破脸的关系,心中已经毫无波澜。
爱情是什么滋味?所有人都说它是一种感觉,可郑亭林却没什么感觉。
季姥姥对她的否认感到遗憾:“我和你们爷爷可是校园就在一起了呢,怎么现在年轻一代都这么保守了吗?一个个的都不谈是怎么回事。”
季培风立马接话:“怎么,奶奶您这就忘了我了?”
“你这混账小子,别再祸害人家好姑娘……”季姥姥笑骂他几句,“上次我可是见到你把那谁弄得大街上哭啊。”
“没缘分啊不能强求。”季培风回忆了下上次被家人教训修理的场面,哆嗦了一下,“哎您老就甭操心了。”
季家人闲聊,郑亭林没有插嘴,只安静地听着,没一会儿,老人家的话题再次转到作客的她身上。
“我听说亭林你从京音附中转走了?这是怎么回事,哪里不适应吗?”
季家二老都是京城音乐学院的终身教授,郑亭林不好作答,只能敷衍:“就是想换换新生活了。”
然而此话一出,客厅陷入一阵沉默。
季姥爷沉吟开口:“遇到了什么麻烦?”
“哼我和刘培那老家伙打过不少交道,是个小肚鸡肠不好相与的,时间久了学院的风气也被带歪了,我看亭林离开的事和他脱不了干系。”季姥姥说话直白,态度一下子亮了出来。
刘培是京音附中副院长,也是小提琴专业的导师。
显然,季家人对郑亭林转校的情况并不是一无所知。
“是我自己的原因。”郑亭林神色复杂,不欲多提,“真的不用为我费神,二位老师的好意我心领了。”
“这怎么行?”季姥姥皱眉,“你的前途本来那么光明——我可不放任它被某些肮脏的臭虫破坏掉!”
郑亭林求助似地望向一直没开口的傅令君,期待她结束这煎熬的对话。
傅令君无奈叹气:“奶奶,您就别操心了,亭林自己可以做决定的。”
季姥姥哼哼几声,有些不甘心,语重心长地拉住郑亭林的手:“亭林啊,你现在年纪还小,看很多东西还不成熟,听奶奶一句劝,不要意气用事,也不要觉得丢面子,你的前途,你的理想比什么都重要,你音乐上的天赋才华我们有目共睹,出了什么事尽管大胆说出来。”
类似的话谭雅平斥过,郑清吼过,郑亭林以为自己早就免疫了,可当面前的老人用这样平和宽慰的语气娓娓道来,她的心脏还是柔软了下来。
重生至今,睽违已久,终于有人这样温和包容地同她对话。
“遇到什么难处,说出来大家一起帮忙解决,不要独自扛着——可别学令君做闷葫芦。”
郑亭林忍住心口酸胀,笑了笑,黯然:“我会好好想想的。”
傅令君观察着她的神态:“晚上你可以和维塔利先生再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