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的自我修养(236)
虽然这类偶遇的情况很少,但也说得上是轻松自在的回忆,那时候她们还不用考虑「避嫌」的事情。
但在另一面,时间和空间上的距离还是不可避免地带来了陌生感。
她不知道花落月现在生活得怎么样、在哪里工作、有没有新的对象……
在这之前,她一直在刻意回避这些问题。
三年未见,她怎么确信花落月没有变成另一个模样,又怎么能坚持自己仍然对她怀有某种意义上的好感呢?
沈雪凛的前车之鉴在前,她反而无法清楚地区分执念与所谓真感情之间的差别了。
她怕自己把花落月变成下一个沈雪凛。
既然花落月又不喜欢她,余生又未必能再见,她便没有再去想这些问题的必要。
有些事情既然已经过去,那就应该彻底成为过去式。
随着时间越推移,她理应越坚定。
可事实却恰恰完全相反。
再见到花落月的那一刹那,郁折枝清楚地感觉到自己心跳如雷。
震惊、意外、疑惑……甚至有抑制不住翻涌的惊喜,唯独没有再见到沈雪凛时那样的释然。
她有一瞬间几乎控制不住情绪,即便很快平复下来,也远超上一次「重逢」的热烈。
郁折枝理所当然能意识到一些什么。
但会议开场在即,旁边的人已经出声提醒,郁折枝只能尽量不动声色地压下心底的惊涛骇浪,走进会议厅,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然后她抬起头,轻而易举地看见花落月坐在会议主持的那一侧。
这证明她是主办方请过来的翻译。
翻译并不是这场会议的主角,反而还要注意一些不能喧宾夺主。因而位置并不那么显眼,郁折枝需要稍微偏一点身子,才能看清楚她的脸。
幸好这样微小的倾斜幅度并不容易被人发现。
花落月时不时抬头看向会议桌两边坐着的人,似乎参加会议的宾客对号入座,她只有大概两次,或者三次,视线扫到郁折枝的身上。
第一次她确认了郁折枝的位置,之后完全就是飞快地滑过去,为了看她旁边的人。
花落月的脸色全程都没有丝毫的变化,仿佛只是瞥见了一个不熟悉的陌生人。
郁折枝第一次没能在第一时间将注意力投入到会议中去,花落月却全然没有受到任何影响,这场会议上她是英语翻译,接替主办方向外宾翻译发言的时候,微微偏向那一侧,口语流利清晰,像是提前背过了千百遍稿子。
翻译没出任何差错,不会影响到会议进程,便不会太多的注意力摆在她个人身上。
只除了郁折枝。
万幸这次会议她只是受邀不好拒绝,过来走个过场,即便偷偷走片刻的神也不会有人注意到。
冗长的会议之中,郁折枝有一半时间都在看花落月。
她是怎么做到这么镇定,完全不受到半点重逢的冲击的?
郁折枝忍不住在心底反复思考这个问题。
还是说花落月真的就那么铁石心肠,转眼就能将过去的那几年抛之脑后,所以看到郁折枝也能当做陌生人看待?
直到会议快要结束的时候,花落月低下头整理着笔记,郁折枝才渐渐确信了,其中一半的原因要归结于花落月出色的个人能力和职业素养。
郁折枝以前也接触过不少翻译,能做到跟花落月一样流利且反应快的不在少数。
但完全不出差错、清晰准确地突出重点与中心,且这样年轻的,却屈指可数。
其实想想罗莎的事就早有端倪,郁折枝也是后来才发现花落月主修的专业压根不是那国的语言。
况且以花落月的家世背景,根本没有什么良好的语言环境,就算是主修专业,大学上了不到两年就能那样流利地对话,本身就已经有天赋的那一类了。
就郁折枝目前所知道的,花落月至少熟练掌握了三门不同的外语。
郁折枝回想起花落月大学时总不离手的原文书,时不时的各种考试,那时候她从没放在心上,现在再想想,花落月的目标向来是很明确的。
事实也证明她完全有那样的能力。
抛开那一纸离婚证书,花落月也是一个足以自立的、成熟的、优秀的成年人。
只是过去郁折枝看待她的目光也永远只局限于那张虚假的结婚证上。
但那些新发现也无关于她的感觉。
会议结束,郁折枝等在了门口,花落月从她面前经过。
郁折枝叫住她:“花落月……”
花落月脚步一顿,转头看向她,但并没有主动上前的意思。
郁折枝思索片刻,问:“我能请你喝杯咖啡吗。”
这话听起来可不像什么有选择的疑问句,周围来往的人已经不自觉地将目光投注到她们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