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女驸马殇(178)

作者:楚君zw 阅读记录

于是,她就像一位运筹帷幄的军师,手把手地辅佐赞普统一了高原。经两年征战,蕃地在赞普手中终于一统,可部族间宗教习俗冲突不止,难以融合。

“统一之后,赞普强行推动外来佛教,剔除本土原始宗教,更是激化了矛盾。”

“你故意的?”

“……”冯素贞讶然语顿,该说天香是过于了解自己,还是她本身的优秀就足以筹谋天下。

见她没有否认,天香了然地颔首,看着身边来来往往、衣着迥异的兵士,怪不得。

“所以,这次,不止你一方参与。”

冯素贞赞赏地轻笑,“除此之外,对于赞普之位,其叔父和兄弟亦有野心,蛰伏寻找时机,欲取而代之,若他身死,恐怕将内争不断。”

“你欲挑动纷争,分而治之?”天香恍然大悟。

可火星飞溅并不一定会燃起大火,时机要把握得非常精准并不容易,倘若天香嫁入藩地时,她没有联络到足够的力量……

天香当然不知道,她的担心是多余的。冯素贞借着臣服于赞普的机会,将势力范围渗透到了高原之上。冯绍民在赞普心目中的形象与清流毫不相干,牧场土地、人口牛羊,他总是不嫌多的,唯独没要过女人。

“我归附赞普,并不是因他势力最强,而是他愿意听从我的建言,更对大明,对公主你,心向往之。”

公主的画像是冯素贞照着天香在她心目中的样子,一笔一划描摹的,那巧笑盼兮的模样一下就戳中了赞普的心。

若赞普最终身死族灭,他可会知道,战争、求亲、统一、求亲、两国战争、叛乱、覆灭——战火四起,生灵涂炭,这一切的缘起,到底是她这么一个红颜祸水。

“……”

天香怔了半晌,朝臣们雪片般飞上皇兄案头的奏折,对她或隐晦或直白的申饬,原来,并非无稽之谈。

该喜,还是该悲?喜她一刻未曾忘怀自己,悲她双手沾满无辜鲜血。自觉扮演了极不光彩的角色,天香痛苦地捏紧手心,长久的缄默无言。

冯素贞不曾察觉异样,仍旧柔声絮絮言述。

她在部族间声望日隆,一方面来自于赞普全然信任赋予的权力,另一方面则是源于麾下归义军不容小觑的实力,更重要的,是她统辖地区的人心所向。

“赞普死后难免混乱一时,但由归义部再行一统,百姓安居乐业,届时人心归服,也不枉我厉兵秣马、韬光养晦多时。”

天香不得不服,她借赞普之名激化矛盾释放戾气,再站到道义高点平息战乱,收拢人心,简直是高超的政治家应有的手段。

“如汉承秦制,秦十五年而亡,汉则一统江山,国祚绵延四百年。”天香怅然叹息,“只是可怜了百姓。”

冯素贞并非一朝一夕便能将自己的妇人之仁割舍掉,她只是见多了九黎百姓的苦难。

听到天香的叹息,冯素贞为她挽起鬓发拢到耳后,淡淡道,“岂不闻: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一将功成万骨枯。天香作为大明延嗣两百余年的皇族一员,又如何不明白?可她不该,也不愿,是那个缘起。

“你做这一切,是为了我?”

“是为了我自己,这一切,都是因为我想去做。”冯素贞毫不迟疑的回答,不容天香有半点自责和犹疑,“而且,只有手握权柄,才能为百姓做些事。”

羽毛编就的凫靥裘被烈风灌起,冯素贞仿佛展开了五色的羽翼,她风姿绝代,登上泛着寒光的战车,俯身向天香伸出手来。

“公主,如若没有遇见你,我应该是在相夫教子中了此残生,永远不会找到真正的自我。”

听闻此言,天香方敛去眉宇间郁结的愁绪,欣然握住她冰冷的手。

天香被坚定而决然的力量拉至冯素贞的近前,耳畔响起了她清浅的嗓音,“再一次,第二次,令公主守了寡,我仍旧是那个罪魁,公主可会怨我?”

怨吗?天香扪心自问。如何不怨。

怨她的,又何止一处。但却无一与失去赞普这个未成礼的名义上的夫君有关。

冯素贞该知道她在皇陵孤寂的等待着,可为什么隐匿了行踪,甚至不愿报个平安?天香想过要肆无忌惮跳着脚去恼她,打她,可她一定是有苦衷的,对不对?

至于何种苦衷……天香不得而知,可她再也不会缠着那人刨根问底。

再多的怨,都未曾磨灭对她的思念。在每一个辗转反侧、夜不能寐的晚上尤甚。天香曾以为,岁月已将她的心肠雕刻成金石草木,却在看到她的一刹那,幡然了悟。

离得过近,冯素贞的呼吸,带着高原早春的清新气息扑面而来,天香心脏蹦得像迷失方向的小鹿到处乱撞,早就方寸已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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