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香听她语气不对，却也不知道哪里不对，硬撑着道，“若是，若是你能陪在我身边，必然…必然也睡得安稳了。”

毕竟，冯素贞身上的气息是那么熟悉，在这陌生地方，令人安心依恋。

冯素贞眯起眼睛，勾起一抹危险的笑容，原来天香打着这个主意呢。

“那，公主如果不嫌弃的话……”

冯素贞的话并没有说完，她只是向里面挪了半个身位，优雅的把薄衾掀开一角，露出将将够一个小个子平躺的位置，那意思再明显不过。

天香没想到是这样的回应，难道不该是百般推辞、拒不接受？

本以为最多就是冯素贞拗不过妥协了，与她也是安守客房床榻两边，中间隔了十万八千里。

现在这样是不是也太让人惊喜了？莫名有些不踏实呢……

可是，这个机会千载难逢，公主也不是吃素的，放弃机会这种事情，对天香来说绝对不可能。

冯素贞玩味的看着天香百变脸色，等待她进一步的动作。

终于，天香一条腿跪上软榻，倾身过来，喃喃细语道，“那就…打扰了……”

冯素贞侧身朝向天香，为了迎接她的到来，极为不自然的调整了身位，尽量为她腾开更多的位置，行动间隐隐约约露出了胸口间精绣的那只凤凰。

天香心头猛地一跳，那不是…自己的肚兜？

天香鼻尖一痒，她抬手抹了抹，有些粘腻，再看时惊了一跳，竟是流血了。

冯素贞也是一惊，赶紧起身托起天香的下颌，扶她坐下。没找到随身的手巾，她机灵一动，去书桌前扯了一把宣纸，揉作一团，捂在天香的鼻子上。

冯素贞微微低头，站在在天香面前，一手托着她小脸，一手为她止血。

天香脑子里一团乱麻，太狼狈，真扫兴，又让心上人看了笑话……等等念头奔涌而过。

冯素贞却是无奈叹息一声，用指腹轻轻摩挲天香的脸颊，柔声道，“只这种程度就这样了，以后该怎么办呀？”

以后？什么以后？

天香昏昏沉沉，她觉得这句话似乎是隐含了什么重要的深意，可是她一时半刻根本察觉不出冯素贞话语里的第二层含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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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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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悉悉索索忙了半天，天香终于止了血，她一边整理仪容，一边瓮声瓮气道，“冯素贞，你是不是被月神下了降头？”

“什么？”

冯素贞没有听过比这更可笑的问题，以为自己听岔了，不由得反问。

“你是不是被月神下了降头？”天香悻悻的重复了一句，“和原来不一样，太不一样了。”

“公主又在说什么糊涂话，不要妄言鬼神。”冯素贞手指在天香唇瓣上一点，摇头严肃道。

冯素贞当然知道天香话里的意思。

当她知道天香心上人是自己的时候，心里是哀愁满满，左右为难。

可在月神面前，她还是抽丝剥茧将问题简化了解决——只问自己一句，怎样做才是对天香最好？

硬是推开天香，把她塞给其他什么人，然后自以为她可以在那个人身上得到幸福？

冯素贞还没那么天真，既然女人的心很小，小到只能爱着一个人。推己及人，天香心里那个人若是自己，再强求她去接受其他人，断不会得到所谓的幸福。

那主动表明心迹，戳破那层窗户纸，与天香做一对遮遮掩掩的眷侣？

且不说能不能冲破世俗礼教，能不能不受皇室干涉，就是过几年色衰爱驰，情志转移也是可能的。

到时候相看两厌，一地鸡毛，再恨自己年少轻狂，蹉跎了岁月？

谁又知道，此刻这份感情不是一时冲动或情迷意乱呢。

对待这样一件不能行差踏错的事情，冯素贞这样谨小慎微的性子，走一步看十步的习惯，便决定了她断不会贸然行动，可是她又没有原地踏步的打算。

当日，在城隍庙里月神祭坛前，她对神灵起誓，若天香不弃，她便不离，只求给她多些时间，让她不至于像凌霄花一样，只得攀附一生，随波逐流。

本可以理直气壮走一条坦途捷径，偏偏她就是要走那艰辛险峻的天堑。这身傲骨，着实可敬可叹。

天香一直懵懵懂懂，冯素贞的变化她能敏锐感知到，却又说不出道理来，只能怪到月神头上。

冯素贞又倚回榻上，“子不语怪力乱神，哪里见过神仙给人下降头的。夜深了，公主早点回房休息吧。”

哼，果然还是开始赶人了。

离胜利如此之近，天香岂容功亏一篑，她眨眨眼睛，“尽说些神啊鬼啊的，都这么晚了，一个人在这很怕的，不如我陪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