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素贞眼角的泪珠盈盈欲滴，她深吸一口气，强行平息情感涌动。

“好，公主去哪里，我便去哪里。”

“还记得你问过我，向月神祈求的愿望吗？”

“记得，公主不肯说呢。”

“今天，我的愿望实现了。”

无边的静默。

天香听到水滴扑簌簌落在自己肩头的声音，她松开手抬头望向冯素贞。

冯素贞已然掩耳盗铃一般，步态轻盈的转过身，离开天香臂弯走到窗前。

天香只来得及看到空中落下一滴映射着晨光的晶莹水珠，恰巧落在了自己脸上。

她指尖擦掉那滴水珠，蘸在舌尖上，微微酸涩，像极了自爱上面前这个人以来，她心中的滋味。

天香没有戳破冯素贞的遮掩，终有一天，她会向自己敞开心扉。

冯素贞心中叹息不已——天香的愿望实现了，可她的誓言却没能做到丝毫。

她走到窗边，推开半扇窗子，寒风一下子吹散了她的长发。

冯素贞必须为长远打算，她低沉了声音道，“公主，有一事，我需向你明言。”

天香心中有不种好的预感，“你讲。”

“我无法在此地陪伴你三年之久，三年以后，亦不会随侍在公主府中。”

“我以为是什么事呢，”天香松了口气，只要不是她心里还有其他什么人，这都不是阻碍，“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想做什么便做什么，无须顾忌我。”

“那便不能日日与公主相见了。”冯素贞秀眉微蹙，美目凝泪，明明白白一副对恋人相思难舍的女儿态。

天香唇角勾起一抹笑容，原来在担心这个，因怕她思虑过重，便打趣她道，“原来你这么舍不得离开我呀。”

被天香点破心思，冯素贞倒是坦诚承认，“便是舍不得又能怎样？”

听到冯素贞的这个舍不得，天香心里不知有多喜悦，她笑嘻嘻安慰道，“本公主有的是办法。”

以前皇宫禁卫森严，她不一样想去哪里去哪里。

“希望公主的办法，不是违背了家规国法得出来的。”冯素贞对天香的办法一点信心都没有。

“书呆子，这可就轮不到你管啦。”

天香随性的笑笑，看冯素贞衣衫单薄，又站在风口，走过去为她关了窗。

“冻病了，我可不会医术。”天香转身面对了冯素贞，见她脸上犹有泪痕，故作轻松笑着道，“就为这点小事儿，也值得你哭一场。”

冯素贞少见的被天香调侃，红着脸垂眸道，“反正，公主须知，我可不是个有泪不轻弹的男儿汉。”

天香掏出手巾，轻轻擦去冯素贞脸颊上的泪水，随口道，“知道知道，有哪个男儿长的你这样好看的。”

“公主莫不是就看上了这张皮囊？”

“哼，别小看人。”天香撇了撇嘴，“本公主对男人的审美，那可是以剑哥哥为标准的。”

“……”

“诶？你怎么走了？……喂，冯素贞，你怎么不理人？！本公主和你说话呢！”

冯素贞回想起当初先皇招驸马，公主在比武招亲的擂台上对她的点评。

那个时候她并没有觉得怎样，也就是萍水相逢有过些交集的一个姑娘对自己的印象而已。

现在反复琢磨，却怎么都无法释怀。

冯素贞年纪轻轻，便以天下第一美女名扬四海。闺阁未出，闺名尚且压公主一头，那容貌自然是惊为天人。

她乔装改扮，虽然没有一般男子高大伟岸，但再怎么也算得上温润如玉的美男子。

再论才华，簪花状元，一试及第。纵观历史，历朝历代能有几人。

公子世无双，说的也就是她了。

怎么在天香眼里还比不上一介武夫？就是论武功，自己也并不输给一剑飘红呀。

所以，喜欢她这张皮囊，如何就是小看了公主？

原以为天香会说，比起皮囊，更喜欢她的才华人品，没想到竟是与一剑飘红作比较。

——却还比输了。

冯素贞脸色瞬间冷淡，转身就走，可哪有什么地方可去，最后只一言不发坐回桌边。

“诶？”天香看冯素贞表情动作一气呵成，不一会儿就剩下她一个人呆立窗前。

她歪着头，脑瓜子转了转，反而笑了起来。

“有意思。”

果然，真就是那么点儿小心眼，看来下次还得再给她准备几颗猪头下酒才行。

天香可不着急，走回桌前又坐下，拿起甘蔗不紧不慢吃起来。

听她在一边好似小动物一般，有节奏的咔嚓咔嚓吃甘蔗，没事人一样的，无一丝反省之意。

实在过分。

冯素贞起身下了逐客令，“公主，我一夜未眠困的很，你不如先回寝宫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