蜉蝣症+番外(112)

作者:凡芊 阅读记录

咬完人,她大抵实在是挣得累了,仰倒在时雨腿上,自暴自弃地喘吁。

“……我恨你。”

她自下而上瞪着时雨泪湿的双眼,不计后果地妄言道。

“你们,都不懂我。只有木兮……只有他。”

“时雨……你和木兮,没有可比性。”

“你别在我身上浪费感情了,趁早……死心吧。”

真的也好,假的也罢,人若想宣泄,什么话都说得出口。

时雨泪光瑟瑟,轻抚着何夕汗涔涔的后颈,眼神里未掺丝毫怨念。

她不会告诉何夕,她那副遍体鳞伤但拼命挣扎,力竭前还要恩将仇报来上一口的模样,和自己当初捡到阿亮的时候毫发不爽。

简言之,都让人心碎至极,却无从责备。

被架回房间后,酒劲慢慢上来了,何夕缚着手倚倒在墙边,微醺又犯困,再也耍不起威风。

“时雨……你又多管闲事。”

她恹恹欲睡,口里低沉地嘀咕了一句。

“那我该怎么做?”时雨顿了下擦药的动作,直视她余寒未消的眼睛,半忧半怜地问,“看你酗酒,还是看你寻死?”

何夕垂睑,缄声默语。

她本就不胜酒力,喝醉后再一闹腾,精力消耗过大,导致整个人看上去更加枯蔫不振。

时雨把人绑回福利院时,何夕已无力大吼大叫。她面如死灰,像一具坏掉的木偶,净身上药都任由时雨摆布。

但纵然冷静多时,时雨仍能从她空洞的眼中读出些许“怨愤”的情绪。

“好了,你先去睡,我去楼下洗个澡,晚点上来。”

她解下何夕的束缚,愧疚地揉了揉那双红通通的细腕。

腕周蹭破了一圈皮,正往外渗着一丝丝稀释过的淤血。布料磨出的浅沟上,还嵌着数不清的勒痕。

时雨想,她有必要给何夕道个歉:“对不起,我万不得已才……”

何夕一言未发,目光阴郁地甩开她的手,起身上床,面向里侧躺着,拒却一切形式的交流。

事已至此,她们注定要吵这场隔夜架。

点上安神的香薰,关闭屋里所有光源,时雨扶着墙,轻悄悄挪向宿舍门外。

她死咬着牙关,一瘸一拐地下了几层楼。

花洒喷出的水向着地漏汇聚流失,时雨跌坐在破了角的瓷砖上,忍痛卷起黏连着血肉的裤管,清理小腿上的伤。

扑倒的那下,她正好跪在了绿化带的边缘。

手掌上拓着一排牙印,深度不只浅表。时雨含泪,怎么也抚不平这串印记。

明明下肢的伤势更重,更值得关注,但她却偏偏对这处咬伤,耿耿于怀。

她不是没被猫咬过。

以往的只能算小伤,可这一回,真真正正疼到了心坎上。

时雨和木兮,在何夕心里的分量是不一样的。

天平失衡,向一侧倾斜到了底。

怎能不痛心呢。

她不惜泪流成河,也要与之维系交集的那只小狐狸,早已被另一个人驯化了。

浴室里回响着水流的拍溅声,像下了一场永不间断的阴雨。

她淋着雨,抱膝掩面,泣不成声。

第44章 43离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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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离南北的两座城,在同一个十一月中时空错位。

今年入秋早,气温在这天已跌破了十五度。给她做登记的那位守陵人,制服都换成了加厚的款式。

天公不作美,遣下霏霏淫雨,霜冻江南的小桥流水。

墓园的石阶遭了雨,表面湿滑,有碍来访者的脚步。

何夕打着伞,走得很慢。

凭空吹起一阵风,令雨丝脱轨,打湿了风衣领口,顺带晕渲她失意的眸。

黑伞停于一座墓碑前,下降至低空。

细雨蒙蒙,一再洗刷遗像四周的斑驳。

“好久不见,何年。”

何夕蹲下身,与那张无色照片暄寒。

“临时起意绕过来的,忘了买花,但愿你不会介意。”

少年人的笑容镶嵌在石碑上,意气风发。即使毁了容,他面向镜头的那刻,仍然笑得自信且璀璨。

何夕小时候最不能理解的事,就是哥哥的笑。

是怎样强大的信念,才能将“温良恭俭让”刻进骨子里,使一个人能够笑对数以万计的嫌隙与偏见?

“抱歉啊,哥。”

“我又把事情搞得一团糟了。”

她不自量力,想学着何年那样笑一个,但怎么也笑不好看。

她果然不如哥哥有天赋。

接二连三地闹出事后,何夕选择向成见妥协,请了一周的假回故乡休养。

前天飞到杭平,再坐大巴回剡里,她孤零零地拖着行李箱走出车站,活像条被扫地出门的丧家犬。

整两天,她闭门不出,吃饱了睡,睡醒了吃,然后照例和父母在饭桌上闹翻,两败俱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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