蜉蝣症+番外(131)
翻篇的账本突脸砸来,何夕百口莫辩:“我,那什么,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只是……”
只是太想她。
想得无法自拔。
以致生了一场,叫做“时雨”的大病。
“行吧,千错万错,我罪该万死。”何夕放弃解释,认罪求恕,“那你告诉我,我现在该怎么办?时雨说了她没生气,我再缠着她问会不会太无理取闹了?”
董思然真看不下去她那弃妇一样落寞的嘴脸,打趣道:“何夕,你当我这儿是什么情感热线吗?寻医问诊也得挑对地方吧,你不如去问林远。”
人俩小姐妹闹别扭,她一个独行侠有什么好掺和的。
“因为我觉得……”
“觉得什么?”
“……你比我有经验。”
“……”
何夕的思路实诚到她没话说。
尽管睡意朦胧,董思然仍勉为其难化身知心大姐,开了近半小时的夜聊电台,试图把何夕的郁结聊开。
“所以,你听进去了吗?”董思然打着哈欠问。
何夕发懵:“……太长了,你概括下吧。”
这木头脑筋,轴得能把人气死。
也不知道时雨是怎么受得了她的。
要不是太困了,董思然真想顺着网线过去揍她一顿。
“总之,我劝你放宽心,不要想多了。时雨不是你的私有物,她有自己的生活,这很正常。鉴于你们最近跟连体婴一样,适当松松绑喘口气,没有坏处。何夕,明白了没?”
“明白了。”
就在董思然以为她快脱离苦海时,何夕好死不死又问了句。
“那我多久找她一次比较合适?”
鸡同鸭讲,白搭。
董思然压着暴脾气沉吟:“……麻溜的,滚去睡觉。”
阴天的云,灰的像哭过。
它漂泊不定,捉摸不透,走到哪里都可能突然鬼哭狼嚎地来上一下子。
何夕挤在摇晃的地铁车厢里,眼周淡青,双眼无神。
宿舍里太冷清,她照个镜子都感觉像留守儿童的顾影自怜。空虚,寂寞,冷,多重因素把她赶出了寝室大门,去满城乱逛,蹭一些她开不起的暖空调。
时雨依旧在忙,清早回复的“早安”忘了加她们约定俗成的表情符号。
何夕承认她是小心眼了,这么点小细节,还念兹在兹的。
但明明以前她心可大了,天塌下来都不归她管。
都忙啊,忙点好。
为了安慰自己,她甚至想起了古早的公益广告词。
这趟出行并不完全随性。何夕孤零零地重走了一遍,一周前和时雨出来看电影时的线路。
相差无几的景况,天壤之别的心情。
同一部狗血的爱情电影,她初看好笑,二刷无感。
毕竟身旁少了某个资深观影爱好者的吐槽。
大荧幕上的男女主正经历生离死别的时刻,煽情的插曲唱着老套的歌词,说教“爱能战胜一切”。
时雨抓了一手爆米花投进嘴里,说:“这电影讲得不是很对。”
“你指什么?”何夕怕她口干,递上奶茶提醒她润润喉。
“爱没他们想的那么神乎其技,它其实是很无力的东西。”时雨嘬一口甜茶,接着发表她的影评,“人能选择爱或不爱,可无法左右谁的去留。”
“能爱着就已经很不容易了,为什么还要指望它为人类的无能为力买单?”
“把爱夸大其词,那叫捧杀。”
何夕看着无聊的剧情,想着时雨说过的每字每句。
烂片的上座率低得令人咋舌。上次她和时雨包了场,这次也只有她前排的位子坐了个人。
故事里的苦命鸳鸯每次被虐,女生就哭得稀里哗啦的,抽鼻子的声音比演员的台词都清晰。
出于好心,何夕拍了下前人的肩,送她一包纸巾:“那个,你要不要擦擦?妆都花了,等下不好见人……”
对一个极度伤心的人来说,陌生人的小善举是很珍贵的。
“呜呜呜谢谢……“女生仿佛看到了天使,两眼像冷热水龙头同开似的,泪崩不止,“小姐姐,你也失恋了吗?”
孤家寡人,全程一言不发地看一部以“极致虐恋”作宣发卖点的电影,不是有特殊癖好就是受过情伤。
“算……算是吧。”
何夕不尴不尬地扯出一个生硬的微笑。
其实她也说不清楚自己算什么状况。
那比失恋复杂得多,不能简单定性。
好比吸氧成瘾,有人却把氧气供给给停了,五脏六腑顿时出现了戒断反应,由内而外散布饥渴的焦虑感。
她查了下百科,疑心自己的症状是依存症。
走出电影院,何夕坐电梯到一层,听见商场外面打雷了。
都快入冬了,还天天雷阵雨,老天真不嫌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