蜉蝣症+番外(158)

作者:凡芊 阅读记录

“何夕……”

一只胳膊搭上来,环住脖子,吓得何夕打了个哆嗦。

“你还不睡么。”

时雨不知何时醒了,发现何夕暗戳戳玩手机,人赃并获。

“……吓死我了你。”心率慢慢回落,何夕问,“你怎么醒了,是不是我碰着你了?”

背后的人下意识贴近,迷迷怔怔拥着她,语气不怎么明快。

“不是……是我做了个噩梦。”

“什么噩梦?”

“我梦见我在病房里,快要死了,周围全是我舍不得的人。院长,黄先生,阿伯阿姨,小满他们……连阿亮和大白也来了。”

时雨压着声,说。

“但你不见了。”

“我想你可能是躲到哪里,一个人在哭吧。”

她被朦胧的睡意一点点扯回梦境里,混淆虚实。

“何夕,你不要想我……也不要……哭。”

“不能帮你……擦眼泪,我会很……遗憾的。”

像耗完了电,她再次沉沉睡去。

何夕没有回身,静静地躺在那个太阳般炽烈的怀抱里,泪眸渐染。

一霎时,心城犹如被大水攻陷。

她闭上眼,回到日落大道,午夜海岸,与她们走过的每个朝暮,拣拾快乐的回忆,制成往后余生的麻醉剂。

辛热的液体迭起波澜,她告诉自己忍住。

不哭。

时雨说的,不要哭。

清晨阳光,穿透窗纱,温和地将她叫醒。

“……时雨,几点了?”何夕眯眼往一旁摸,只摸到空荡荡的冷气,“时雨?”

她惊得坐起来,往床下看了看。

那么大一个人形抱枕,不翼而飞了。

何夕极速穿衣,跑出房门找人。

主卧阳台上传来打电话的声音,但听不清交谈的细则。

“对,我主要就是担心……抱歉,我这儿不太方便,晚些再打来。”时雨看到何夕,仓促地挂断了通话。

何夕起疑,问:“谁啊?”

“医院。”时雨面不改色地回答,自圆其说,“蜉蝣症末期的阶段检查,那边来催了一下。”

那阴魂不散的三个字把何夕大清早的心情搅浑了。

虽不是什么忌讳的违禁词,但心头长了根倒刺的感受,自不用多说。

“这么说你要回去?”她沉了沉脸,不过很快收敛了表情,若无其事道,“一定要是这几天吗,不急的话,年前再说吧。”

一天天飞来飞去的人,不是有超能力,就是有“钞能力”。

然而最贵的是光阴,千金难买。

“放心,我和黄先生商量了再安排。”时雨露笑,拉着何夕去吃早餐,换了个轻松的话题聊,“早上阿姨来消息,说他们今天休息,在家搞大扫除,问我们要不要去那边吃午饭。”

何夕:“你怎么回的?”

时雨:“我没定呢,等你答复。”

何夕啃着吐司,揣摩了一会儿老妈的意思。

“行,我们去请个安。”她说。

公交车站离小区大门有段距离。

她们挽手走在小城的冬日,步调缓缓。

路上人少,车少,残花枯草,安享雾霭晨光。

时雨边走边用相机记录安谧的冬景,拍出了电影质感的一镜到底。

“这位小姐,请问你对冬天有什么看法?”

她将镜头对准街访对象,笑着问。

何夕稍想下,配合她即兴表演:“以前不喜欢,因为我每年都长冻疮,很难受的。”

“那现在呢?”

“……”

高挑的身影慢慢俯身,微笑入镜,皓眸情深。

“现在喜欢了。”

“喜欢得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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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60情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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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此,王子和公主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了一起。”

翻页后的一整面印刷着这本儿童读物的出版信息。

后面没有了吗?

时雨抓着书脊,上下晃一晃,想看看能不能倒出后续。

扁碎的薯片屑从纸张间掉出来,被徐徐微风吹到了马路上,等待车轮碾过它的残骸。

看来在她之前的那位借阅者,不太讲究个人卫生。

……没意思,总是只写到这里。

时雨合上书,叹出长长的一声失望,气流跌下台阶去,摔倒在草坪上。

阳春三月,草长莺飞,公园的天空飘满风筝。

长线另一头,连着数十个家庭的天伦之乐。

年纪与她相仿的孩子们,用童稚的嗓声高喊着她仅在书里默读过的称呼。

爸爸,妈妈。

以及更多她永无机会念出口的词汇。

木棉正值花期,炬火一般燃烧得旺盛。

本地导游举着扩音器,向外来的观光客介绍,这是穗州的市花,花语叫“珍惜”。

应惜时,应惜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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