蜉蝣症+番外(171)
何夕迎风为时雨挡着寒,斜目觑向月亮,哆哆嗦嗦伸出握花的手,漫不经心地将花束转赠。
“拿好了哦,别掉。”
她捂住冻红的鼻子,以防匹诺曹的诅咒在自己身上灵验。
“家里刚好缺束花。”
客厅没点灯,暗幽幽的。
电视放映着画质粗糙的老电影,每一帧都充斥着突兀的颗粒感,又抖又糊,看着格外催眠。
茶几上一瓶橘子汽水,内置两根吸管,已喝空了。捧花插在水晶花瓶里,几枝鲜嫩淡雅的洋桔梗,被晚露幸宠。捆束用的缎带绣了四个小字,写作“百年好合”。
两人依偎于沙发上。
何夕本在默背第二天宣讲要用的稿子,可背着背着没了电,一秒切进休眠模式,没心没肺地睡着了。
时雨把绒毯全盖她身上,然后聚精会神看电影。
剧情演到了求婚,玫瑰花雨漫天铺陈。
她眼微微一红。
唇启声弱,和着女主角的念白,答语湮没无音。
——“Yes,I 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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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婚——!(来自亲妈的盖章认证:-D)
第66章 65倒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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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鱼鳞斑,今日晴暖。
白被团蠕蠕而动,钻出个蓬头垢面的人。眼睛半睁半闭,她梦游一般闻着热牛奶的香气摸到餐桌边,差点坐空。
时雨比她早起,借了何夕的电脑陷在沙发里上网:“何夕,等下要快点了,你和老师约的还蛮早的吧?”
七点闹铃响,何夕细品着三明治,说:“不迟,早着呢。”
就一个讲讲PPT,摆拍几张交差的实践作业,占个小半节自习课就够了,不用特定哪时开讲。
尽管时间宽裕,但既然时雨催了,她也不能没有表示。
分针直指三十,她穿戴整齐地候在门前,招呼时雨道:“走啦,高中一日游去。”
人没理她,目不转睛看着电脑,蹙眉点一点鼠标,几声清脆的“咔嗒”。
何夕加重音量:“时雨?”
她叩了下门扉,女孩子才愣愣地找着了人。
时雨:“你好了?”敢情她刚才就没关注何夕的动向。
“好了,走吧。”何夕满脑想着带她体验高中生活,所以没把她的奇怪表现放心上,“电脑回来可以再看的。”
见何夕温柔地望着自己笑,时雨默默扭开了脸,垂下睫毛,半遮目。
“等我一分钟。”
“好。”
时雨动动光标,删了一早的浏览记录,关闭放有红十字图标的网页,合上笔记本电脑。
她努力回想起无所思虑的笑法,生搬硬套地用上。
“来了。”
“庭有枇杷树,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今已亭亭如盖矣……”
《项脊轩志》的朗读声传出语文课的课堂,回响在连通两栋教学楼的走道上。
领读的女生中气十足,感情饱满,仿佛在参加什么朗诵比赛。
三年前的何夕,听到有人这般用情至深地读课文,会起一身鸡皮疙瘩,暗讽吃饱了撑的没事干。
三年后的她,听听就过了,不允置评。
何夕的前班主任姓冯,教数学,快退休了,带的仍是毕业班。
他正对着黑板画函数图像,忽然听见底下学生的窃窃私语,几个刺头笑得尤为张狂。
“注意听讲!”他板起脸,将教鞭挥在讲台桌上,恨铁不成钢地训道,“再半年就高考了,你们清不清楚自己是什么水平?!”
老教师为人严厉,志在教好每一个学生,从不许谁掉队。
“掌握了这个题型,至少能提个七八分上去!七八分什么概念?你就领先人家七八千名了知不知道?!到时候你是想选学校还是让学校选你啊……”
唾沫星子横飞,第一排同学纷纷抱头卧倒。
“后排那几个,你们往外面看什么看,有美女还是有校长啊?窗帘拉下来……”
班长弱弱地举起手:“老师,有学姐找你。”
冯老师向一旁挪了两步,这才看见了等在走廊上的人。
在他几十年执教生涯的“红黑榜”上,何夕绝对属于哪边都榜上有名的存在。
虽然成绩和脸一样好看,但她厌学,不喜欢遵守校规,处处跟老师作对,还是匹独狼,总是设法逃过集体活动,一个人孤立全班。
教何夕他们班的时候,他办公室里常备速效救心丸。现在班上那些个不听话的,跟她一比,简直小巫见大巫。
就这么个约等于和他结过梁子的毕业生,前几天彬彬有礼地打来电话,说想回母校看看,谈吐生风像改头换面变了个人,惊得他一认再认,这是不是自己教过的那个何夕,还是骗子冒充。
冯老师推一推瘸腿的老花镜,细细辨认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