蜉蝣症+番外(195)
“小满是学校里的明星啦。”
她热心解释道。
“人好看,会乐器,考试永远拿第一名,是被很多很多人仰慕着的存在。”
这句夸赞把她自己说得脸红了。
“前两天姐姐你答应了她上节目,小满都高兴坏了,到处和别人说教她弹琴的老师要来……具体说法我也记不太清了,总之就是夸得很神啦,全校没有人不知道那种。”
“大家这么热情,应该是觉得大明星的老师,一定更厉害吧,所以都抢着一睹真容。”
得知来龙去脉,何夕甚是欣慰。
写信抬头时用惯了“致笨蛋何夕”的小满竟然会在背地里夸她,那偶尔社死一次看起来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大傲娇教出小傲娇,这道理还算说得通。
“欸,冬至,你的发卡是哪儿来的?样子蛮别致的。”
何夕看女孩的一侧头发别着枚纯手工制作的羊毛毡发卡,顺口问道。
“哦,这个……”冬至抬手摸了摸脑袋上可可爱爱的等于号,模样开心又羞涩,“这个是小满送的。”
何夕当场挑飞了眉毛,内心奔过成群结队的羊驼。
她反思了一下,总结:也许自己不该教小满“学以致用”这个成语。
那几天何夕在穗州顺便见了不少老熟人,但林远两口子除外。
银舟派给林远带的小后辈和川菜馆服务员的口径犹如复制粘贴:休年假,出国游,北欧某岛国。
她当机立断打开微信,往两边的聊天框里各送上一个“新婚快乐”,并点赞了纪琛晒证晒极光的朋友圈。
董思然正好有事飞去穗州,一看何夕也在,不管三七二十一便把人绑走陪她扫墓。
“我记得你妹妹的祭日早过了啊……”何夕没什么怨言,只是奇怪,“而且你怎么不带你男友?谈对象谈崩了?”
上回她远赴山城帮他们新开的文身店剪彩,那两人还夫唱妇随地撺掇她办卡买套餐来着。
董思然那会儿已戒了烟,只因着何夕老是念叨“抽烟折寿”“想看她多活几年”云云。她漫不经心地嚼着泡泡糖,朝何夕的脑门不轻不重赏了一记弹指。
“别瞎想,我跟他好着呢。”她将车载导航的终点设在一处公墓,“只不过,带去扫墓有点不方便。”
目的地眼生,措辞语焉不详,何夕开动小脑筋稍加回想,便知一二。
她一时懈怠,没管住作死的嘴:“嚯,某些人还真是长情……”
气球大小的泡泡“啪”地碎了,余光中惊现寒芒一撇,她始觉自己离挨揍不远了。
“……口误。”
“敬业,是敬业。”
不改口还好,一改口被揍得更惨,卧床不起敷了整整一星期跌打损伤药。
日晖灭,凉灯明,春雨未歇,共处一间小店的师徒俩似有叙不完的旧。
夜色入深,黄新鸿瞄一眼表,忽而正色道:“好了,闲话到此为止,该和你说正事了。”
当着何夕的面,他掏出提包里四四方方的小黑盒,扣在桌上推向她手边。
“师傅,这是……”
“按规定只能家属领取,但她说过想回家,所以我动用了一点关系。”
何夕明显淡眸,木然凝望着盒子,探出手,想要触碰却瑟瑟缩缩不敢向前。
黄新鸿接下去说:“医学院的同僚跟我透露,蜉蝣症的相关研究已经取得了重大突破,第一批治疗药物也顺利进入了临床试验阶段。最快,明天的报纸上就会登出消息。”
往后,奇迹将不再仅限于想象与祷告中。
“……挺好。”
半刻默声后,何夕长长地释了一口气,唇边勾起一道明媚又忧伤的薄弧。
“我想这也是她希望看到的。”
后来二人又絮絮地聊了两句别的事,有意冲淡了骤然伤感的气氛。
黄新鸿掐着时间,动身返回杭平,去赶一场慈善晚宴。
“慢走啊,师傅,保重身体。”
“嗯,你也一样。”
他单手戴上圆礼帽,站在雨中侧身回眸,投下笑意深长的一瞥。
“对了,有空记得去看看信箱。”
“会有意外收获也说不准哦。”
时夕安安静静地趴在书房门后,四脚匍地,像模仿狮身人面像。
一天没被亲亲抱抱举高高,它沮丧到家了,委屈巴巴地想主人今天怎么就这么忙。
但它敢摸着小鱼干发誓,自己绝没有因为被冷落一时就报复性地跳上书桌“哪吒闹海”,害主人的宝贝相框摔地上一命呜呼——都怪那只讨厌的蝴蝶,溜它溜到书房里,还专挑刁钻的地方停下来隔空嘲讽。
可它只是一只不会讲话的小猫咪,还原不了事发经过,除了卖萌求主人原谅以外,别无他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