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下犯上(131)
婢女失态,忙俯身请罪,她摆手示意起来,自己将宫灯又锁入柜中,目光落在妆台上的耳坠。
皇帝第一次送的,道她人如玉,清透而晶莹,人玉极为相配。
元莞的心思昭然若揭,也知晓她二人毫无血脉关系,才敢大胆去想,太后一再引诱她,就为了引得皇帝发狂,不管不顾地将她这位姑母拉上龙床。
她默然叹息一声,豫王在京,此事不论真假,都需按下去,不可为外人道知。太后不承认,她也不会相信。
元莞勤勉,近日来经手的政事处理得当,并无错处,为一未经证实之言将她拉下皇位,岂非对她不公。
素白的指尖徐徐摩挲顺滑的耳坠,眼前涌现元莞生辰那夜眼睛通红的模样,生气又委屈,她忽而心软了。
若真有那日,废帝岂有好下场。且有豫王虎视眈眈……她蓦地回过神来,疾步出去,吩咐婢女:“令门房备车。”
大长公主神色凝滞,婢女想劝雷雨大,不如改日,她讷讷地将话又咽了回去,俯身领命。
第42章 葡萄
驿馆外都是禁军看守, 进出都需持有令牌,大长公主亲自过来探望,守卫不敢不放行, 随后令人去通报苏相。
豫王病得不轻, 辗转多日都未曾有好转,面色蜡黄,人也消瘦不少, 风吹即倒。
元乔冒着大雨而来,纵再小心,裙摆与鞋子也湿透,她入内后, 太医守在一侧, 见她行礼退下,她直入榻前。
半晌后, 豫王幽幽醒来, 见到窗下修长的身影,努力坐起来, 轻轻咳嗽一声。
元乔回身,眸色如炬, 走近后在桌旁坐下, 直言不讳:“豫王病重,封地上的事情也丢之不管问, 可知得不偿失之理。”
豫王面色不好,靠着迎枕后, 说话都带着颤音:“想必大长公主要烧我后方了?”
“烧又如何?”元乔眼中闪过厌恶。
豫王就当作未曾见到, 反之一笑:“大长公主身正,也该记得德惠太后的话, 留你是为了保我豫王一脉。”
旧事纠葛,豫王一清二楚。父亲暴毙,他已有十几岁,那日杜氏生产,祖母德惠太后将父亲请入宫里饮酒,亲自以毒鸠杀,何其狠心。
德惠太后雷厉风行,都不知留下父亲的性命,令他一人独自撑着偌大的王府,孤苦无依。父亲丧后未及百日,就赶他出临安城。
他难以掩饰自己的恨,也知晓元乔不可动、亦不可激怒,以手抵唇轻轻咳嗽一声,作势软下声来:“你摄政多日,该知小皇帝对你猜忌过深,前朝亦有摄政先例,可有善终之人?”
元乔不答,赘语太多,也不愿多说,只道:“你意欲何为?”
“我并不想做什么,只想报仇罢了。”豫王平静道。
元乔冷笑:“杀你父者是祖母德惠太后,她早就去世,你还能鞭尸不成?”
“德惠太后护文宗而欺父亲,难道不该找文宗?文宗身故,元莞还活着,女子为帝,难成大事。”豫王面上戾气乍现,病弱之气被驱散,更令元乔厌恶。
寻仇是假,想要皇位是真。元乔言道:“你我都是陛下长辈,如此行事,群臣也会察觉,且她如今得了不少人,你以为你能撼动她的帝位?”
此言非假,小皇帝处理政事上手很快,苏闻与魏律得先帝嘱咐,如今尽心辅佐,皇帝身旁亦有不少良才。
豫王不在意,眸色锐利,盯着元乔:“没有大长公主的辅助,她哪里会这么快上手,且侍卫司犹在你的掌控中,皇城司内亦有你的人。宫中禁军,你都已占据一半。”
元乔不傻,直言戳破他:“我为何要听你的?谁坐皇位,与我而言并无区别,且皇帝势弱,我亦可摄政,她待我就不敢放肆,若豫王你为帝,我反成案板上的鱼肉。”
豫王诱她:“你今日过来,皇帝对你的猜忌又会加重一层,不待我做什么,她就会迫不及待地除去你。阿乔,你我是血亲,联手不好吗?到时追封父亲为皇帝,我亦可恢复你的身份,光明正大,总比私生被人诟病的好。”
条件虽好,可元乔未曾动心,就连神色都没有变动,她平息下心态,言道:“私生与否,我从不在意,失去本心后,就算是天潢jsg贵胄、东宫太子,也难以令人尊敬。”
话说完,元乔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豫王:“三日后,豫王若不肯走,我便请陛下送你出城,太医随行,你若死在路上,所有罪过,元乔一人承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