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下犯上(224)
若不离京,为何要急着处理刘氏。
元莞心思不定,她对元乔少了那份痴迷与执着,多的是理智,也清醒地意识到她与元乔不可能的。且说没有女子光明正大成婚之例,就凭借着皇帝的身份,此事便是一生的污名。
她笑了笑,“你半生所为,可做明君。”
元乔不明,“我从未想过明君二字,不过是……”她恍惚顿住,不过是秉承先帝遗志罢了,先帝教授她如何处理政事,给她活路,她自得要感恩。
“不过是问心无愧。元乔,你可知你想得到我,与之前我想得到你的心思一般,不知为何你突然就改变心意了,可你登上城门看看,看看你的江山与之百姓,你若同我在一起,就先愧对他们。”元莞好整以暇地等着她的反应。
元乔心中最重的便是大宋将士和政事,其余的事加起来都不重要,她以此来搪塞,元乔必会退缩。
元莞的话听来就像是忠臣所劝,合情合理。
“嗯,待掌控住城防军后,便可。”元乔很平静,没有困惑、没有为难,甚至连眼睛都未曾眨一下。
她年长元莞jsg七岁,懂得非是一星半点,从登基开始就已筹谋,想的更比元莞多。与元莞口头上的喜欢不同,她为帝,面对的是满殿朝臣、文人之口、武将刀刃,光说喜欢是没有用的。
她要令元莞彻底安心,就需将临安城内的兵权都掌控在手中,给她最好的屏障。徐徐图之,可元莞比起政事更让她头疼。
这点令元莞自叹不如,比起她当初所为,元乔胜过很多。她望着元乔,认真道:“陛下觉得我可以轻易放下废帝的怨恨?亦或者你放心我这个废帝不会在你背后捅刀子、下.毒?”
“你可以试试的。”元乔平静,面前的元莞眼中毫无怨意,亦无之前清晰可见的情意,她伸手去握住元莞的手:“你若有此心,之前住在垂拱殿时,有很多机会,你怎地不动手。”
她的手很柔,在殿内时间待久了,也很暖,握着很舒服,元莞还是不肯让她碰,背到身后:“我不恨你,亦对你无意。”
“嗯,我等你。”元乔长叹一口气,或许说了心中积攒多日的话,心口处松懈不少,看着外间虚空,淡淡一笑:“等豫王发丧之后,我便着手地方军替城防军一事。”
地方军中有她的兵,先调回来,城防军便是她的人,走一步算一步。
因此,眼下刘氏不能死,一死临安城内就乱了,到时再往后拖延,就更加难了。
元莞不回答她的话,元乔的深谋远虑不需她担忧的,她只需顾好自己的事就成,“陛下说完了,我该回府了。”
今日都已初六,明日就要开朝,元乔应当没有时间同她纠缠了,开年之初,政事繁多,又多了一件豫王的事,听着就让人头疼。
“带着孤鹜。”元乔道。
“我有落霞,不需他。”
“落霞太过单纯,被你卖了都不知晓,孤鹜不会在意旁人的看法。若不肯,你再待上几日也可。”元乔轻言威胁,气得元莞瞪她。
元莞咬牙:“我记着。”说完,带着孤鹜出宫去了。
她记着?如何记?元乔好笑,分神间人影都已消失了,跑得真快,她弯唇一笑,看着几上被不小心丢下的游记,她看了看,命人去翰林院请人过来,让人将整本书都翻译成大宋文字。
陆连枝的才情见识,临安城内确实无人能及,这大概就是她的魅力所在。
不知元莞如何想的,人在低谷中,若遇到温暖,十之八九会动心。
看着游记,她有些慌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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豫王是在初八这日发丧的,百官送信,皇帝未曾出面,就连魏国长公主也送出城再回头。
豫王世子元清则继承侯爵之位,他长得清秀,言辞温润,与其父嚣张之色大为不同,谦逊有礼,为着服丧,皇帝令他留在,待丧仪后再回封地。
那厢回府的元莞在府里扎花灯,她手不好,这些年学了很多精细的伙计,灵活很多,她跟着婢女后面学,做了几日也未曾做出像样的。
陆连枝亲自过来,请她上元节去赏灯,被她拒绝。
反是元乔令人送盏灯,依旧是六幅小人图,不过这次心思好了不少。六幅图从周岁那年开始画的,总角之龄、逃出宫的脏兮兮小孩子,六幅图就将她二十年尽画其中。
落霞惊叹元乔的画工,指着那副周岁图:“你这般挺可爱的,陛下记忆真好,这么多年还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