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夏南星(74)

作者:言周一 阅读记录

年纪摆在这儿,有什么不懂的也早该懂了。

言半夏能做的只有命令自己在工作时,将脑里的黄色废料通通迅速倒掉,不期待,不强求,这事儿顺其自然就好。

五月,大学的毕业季。

合伙人打算招两个毕业生进来工作室当助理设计师,言半夏主动让出公寓给新来的助理设计师,然后从自己的公寓搬到对门的公寓。

言半夏搬家,如临大敌的却是司南星,整天神神叨叨,不知道她到底在焦虑啥,她的反常让言半夏这个讨厌搬家的洁癖非常摸不着头脑。

司南星家跟言半夏的记忆有很大出入,她不解地盯着司南星,司南星回她一个憨傻的灿烂笑容。

客厅那张毛茸茸的地毯早就扔了,但是,电视柜也不见了,摆在电视柜的沙漏挪到小茶几。

她不想工作躺着偷懒的布艺沙发还在,司南星正忙着给客厅的落地窗换上她之前家里挂的窗帘,红黑配色的大长桌和纯黑的木椅安静地待在落地窗前。

司南星住的公寓比她原来住的公寓更宽敞,原先她并不觉得,等她把自己的桌、椅、柜和小冰箱都搬过来以后,居然还有很多剩余空间。

司南星的卧室没有飘窗,言半夏的抱枕和毯子只好拿出来放在沙发。

橘色系的碎花碗筷放在同样是碎花但色系不同的碗筷旁边,床上四件套换成泼墨的款式,纯白的衣柜挨着原木的衣柜,卧室的窗帘没换,还是原来的浅灰。

言半夏戳了戳床褥,是她那张又低又硬的床褥,司南星的床褥太软,对她这个腰痛患者很不友好。

“南星,你床褥呢?”

“小区设有衣物捐赠回收点,我搬到那儿了,地毯也是。”司南星走过来想抱一抱言半夏,瞧见她洗好澡穿了睡衣,而自己刚刚在换窗帘,满身都是灰尘,怯怯地缩手,“我早就想再买一张床褥,不过你说浪费嘛,现在多好,你搬过来了,床褥也搬过来了,你以后在家里睡醒就不会不舒服了。”

言半夏注意到司南星收回想要拥抱的双手,她歉疚地背着手,拉住左手腕的头绳往外扯,狠狠地弹了一下。

她有严重洁癖,而且习惯独居近半年,忽然和司南星住在一起,她需要时间重新适应,不仅很怕自己的洁癖使司南星感到不自在,还因为家里多了一个人而觉得无比焦虑。

听闻在手腕戴头绳,洁癖犯了就拉住头绳弹自己的手腕,对于控制洁癖很有成效。

言半夏坚定地选择相信,可惜事与愿违。

她是出门一套衣服,回家不洗澡是一套衣服,但回家洗澡是另一套衣服,然后睡觉换上只穿着睡觉的衣服,假如出门,回家必须洗头。

一个人住的时候完全不认为这是麻烦,但同居以后,如果她一天换四套衣服,她就弹一下手腕。

她从来不向司南星提出共同生活时互相迁就的要求,司南星为她做出的让步已经够多,尽管如此,司南星的生活习惯竟也渐渐与她趋同。

司南星理解言半夏有洁癖,明白她的一切麻烦行为都是不得已,比起让言半夏迁就自己,她更希望自己迁就言半夏,所以她通过观察言半夏的生活习惯,再逐步改变自己的生活习惯。

言半夏不会开口向她要求,但她不舍得让言半夏为难,哪怕迁就的对象是自己,她也不舍得,她就是愿意事事都依着言半夏。

尤其当司南星发现言半夏经常偷偷背着手。

那晚,等言半夏熟睡后,司南星小心翼翼地打开手机的照明灯,看见她左手腕内侧一道又一道淤青的细痕,又气又心疼的她多想当时就叫醒言半夏,严厉地教训一顿。

她哪儿知道头绳是这种用途,以为头绳戴在手腕只是为了方便随时随地绑头发,可是,她又哪儿舍得吵醒挂着两个黑眼圈的言半夏,只好悄悄地将头绳取下来。

第二天睡醒,迷糊的言半夏下意识摸摸左手腕,顿时清醒,眼前是脸色滴水成冰的司南星,她态度诚恳,老老实实地道歉,保证不会再伤害自己。

识时务者为俊杰,适当的认怂很正确。

毕竟她前天才向司南星坦白左眼准备做激光手术,气得司南星足足三个小时不理她。

激光手术的第一步是向保险公司递交申请,保险公司审核后,会回复批准信或者否决信。

前天,司南星正在拆信,问言半夏要不要顺便帮忙拆她的信。

言半夏懒得动,抱着一碗草莓边吃边点头,毫不意外,司南星看了激光手术的批准信,幸好没有气到理智全失,她还记得言半夏有洁癖,她先是洗了手,再面无表情地朝言半夏走去,周身散发着若有似无的冷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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