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女友是邪神(68)
从那之后,她就能看到鬼了,但她再也没有找到过自己的丈夫和孩子。
楚涟不明白为什么李小青要这么做,不过在“它”的世界中,一切的发生都合情合理,或者说,世界上本来不存在逻辑或者道理,一切都是本初的混沌与混乱。她从小上学,学习文字,学习逻辑,学习把一切问题合理化逻辑化解决的方法。而在“它”那里,这些都是荒谬的、已经被论证推翻的。
“来我这里。”楚涟听到蜂巢深处的震动,伴随着幻听一般的耳语声。
“不!”楚涟用尽所有jsg的力量发出拒绝的声音。她转过身,朝着黑暗一路狂奔。她被绊了一跤,不用猜就是满地的尸体,但她逃不出那座巨大的城市。
叶梨卿在哪里?
“小叶姐姐!”她冲着黑暗中狂喊。她甚至觉得自己连话都没办法说清楚,从她嘴里大喊出来的几个字,模糊得像是原始人发出没有意义的音节。
叶梨卿没有出现,什么人都没有出现。
就在这时,在黑暗中的远处,忽然传来了手风琴的声音。琴声滞涩,每一个音符按下去都很犹豫,仿佛弹琴的人还没有练好这首曲子,不过那确实是一首曲子,是美妙的乐音,也是楚涟所熟悉的《喀秋莎》。
楚涟快步朝着琴声的方向跑去,鞋子深深陷入雪地,不过她也不觉得冷。借着天空中一点微光,她穿过河畔浓浓的冷雾,隔着雾气,楚涟看到前方有一座倾颓一半的桥,有个人影坐在桥头那里,怀中抱着手风琴。光线太暗,楚涟所能看到的只有她轮廓的剪影,瘦削而高挑,那是娜佳。
几乎是一瞬间的功夫,楚涟就冲到了娜佳面前,就好像她此时化身一辆动力十足的小轿车一样。同时她也看清楚了娜佳——如她所看到叶梨卿的记忆,一具坐在桥头的焦尸,怀中也没有手风琴,琴声并非来自于娜佳。空气中弥漫着焚烧东西的味道,那是楚涟闻到过最可怕的气味。
就在这时,楚涟感觉到有一只柔软而冰凉的手捂住了她的眼睛,同时有个温柔的声音在她耳边说:“别看了。”
楚涟觉得很想哭,可是她不知道是为谁而哭,为自己,为娜佳,还是为了叶梨卿。
楚涟眨了眨眼睛,眼中氤氲的水汽像是落在滚烫地面上一样,转瞬就完全干涸。楚涟不是个容易哭的人。
她仍然站在李小青的房子里,距离门槛只有半步的距离,叶梨卿站在门外,握着她的手,一脸担心的神情。
“李小青呢?”楚涟伸头望院子里瞧了瞧,下午的阳光很好,外面显得燥热,屋子里却凉飕飕的。李小青和顾澄都不见人影。
“她晕倒了。顾澄去找住持了,他们说弄个车把李小青先送到镇上的医院去。”叶梨卿低着头,手指摩挲着楚涟的手掌。然后她抬起头,脸颊上淌着泪。
平心而论,叶梨卿哭起来真的很好看,而且她哭泣的时候只有眼泪从眼角落下,没有眼眶和鼻尖通红,没有狂甩大鼻涕和泣不成声,以至于楚涟一直在想她名字里的“梨”是不是梨花带雨的梨。
楚涟伸手,为叶梨卿擦去眼泪。在她还是个小孩的时候,为叶梨卿擦去眼泪需要鼓起巨大的勇气,甚至只有在想象中才能完成;但是现在,她轻而易举就可以用手指将那些冰冷的泪水拭去。她已经长大了,她能分享一部分叶梨卿的世界。
“这到底意味着什么?”楚涟问叶梨卿,不过她更像是在问自己。
叶梨卿当然清楚不过这意味着什么。
“它”发现了叶梨卿的安全屋。楚涟尚没有想通这一切的后果到底多么严重,“安全屋”就像是在网络中隐藏自己的ip,而根据叶梨卿的理论,这根本是破解不了的,但是“它”破解了,“它”甚至能够进入叶梨卿的安全屋,这一切,就像是现代物理学对经典物理学的冲击一样。
击破了认知,乃至于产生刻骨的恐惧。
楚涟很容易想明白这些问题,这太简单了,就像她写煽情的小作文,或者在通识课的考试卷上写满废话一样,难的是她应该如何安慰叶梨卿。在想到一些漂亮的辞藻之前,楚涟张开双臂,将叶梨卿整个抱住。
“没关系,”她说,“我们还能想办法。总能想到办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