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臣她祸国殃民(10)
闻言,柳崇徽也只是淡然道:“乐蕴攀牵陛下,那讯室里许多人都听到了,周侦过来问,也实属无奈。”
“朕怎么就没想到,她还能将事情推到朕身上。”皇帝抬眸,乌黑的双瞳落在秦越霖身上,轻轻一笑,“阿霖,你觉得呢?”
秦越霖也只道:“臣愚钝。”
“不怪你。朕看到的时候,自个儿也糊涂了。”皇帝曲了指节,轻轻敲打红木案,她本欲以乐蕴为诱引蛇出洞,谁料这诱饵为了少受罪,直接反了水,倒把事情弄得棘手起来。
“果真是养不熟的东西。”皇帝道。
柳崇徽轻蹙眉头,缓缓开口:“那陛下意欲何为?”
“话都叫她说得不成体统了,还能怎样。”皇帝道,“崇徽,只是要劳你下一趟刑部大狱了。”
“十七……”
“十八……”
“十九……”
“二十。”
柳崇徽抬手:“停。”
她起身踱到刑凳前,居高临下,眼光轻轻一扫受过杖责的乐蕴,而后道:“陛下口谕,杖责二十小惩大诫,若你再执迷不悟口出悖逆之言,便不是这样轻纵了。”
刑凳上的乐蕴几乎要被冷汗浸透,闻言,眼中露出一抹难以置信的神色,不知怎的,那神色似乎烫得厉害,让柳崇徽一见便心生痛意。
“你……”乐蕴嗫喏着唇,“替她教训我?”
柳崇徽抬高了声:“乐蕴,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我不知道!”
乐蕴亦不知哪来的气力,纵然双手被缚,竟也挣扎着仰起头,眼中痛色一片:“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为何,为何你与她,都不信我。我杀陈文琰做什么,我杀他做什么……”说到最后,乐蕴神情恍惚,忽然昏死过去。柳崇徽克制着伸手的冲动,对周侦道:“陛下的口谕本官既已传达,剩下的,请周大人钧定。”
周侦只道:“刑部过堂有讯问上的规矩,人犯既已昏厥,今晚便不会再用刑了。”
柳崇徽道:“先不必给她上药了。”
周侦有些诧异,却依旧道:“下官明白。”
送走了柳崇徽,周侦抹了抹额上的汗,命人将乐蕴拖回了牢房。隔着铁槛,周侦五味杂陈,试想乐蕴烜赫一时,如今却落得这般下场,实在不能不感慨伴君如伴虎,君恩似流水。
乐蕴前半夜嚷痛,却也没人能送水进来,到后半夜烧起来,喉中干涩,便连声音也发不出来了……她试着将身体蜷起来,可身上没有哪一处不是痛的,天又冷起来,寒风顺着窗槛气势汹汹地往牢中挤。
她想起柳崇徽,想起当日那人对她说,我中意你,我可以带你脱离苦海。这话指天誓地,乐蕴不信也不能。
她自知皇帝绝非良人,自然不能长久地将身家性命系在那上头,早已做好了抽身的打算。
是以乐蕴也不能明白,她做到这步田地,为何还是这样的一个结局呢?
柳崇徽捧着皇帝的手谕来抓她,直到她被人带上枷锁时都在想柳崇徽不要觉得为难……如今想想,那情状,就好比往自己脸上狠狠扇了两个耳光。
过了不知多久,呼啸的朔风也渐渐没了气势,乐蕴也在半梦半醒之间昏昏沉沉的睡了又醒,意识游离,睡得并不沉,但也不是那样痛了。她忽然听到一阵窸窣声,似乎有脚步在靠近,不禁猛地惊醒过来。
她猛地睁眼,只见一片如水的漆黑中,映着月色的刀背划过一道银光,乐蕴翻了个身,侥幸躲过一劫,但她双腿不良于行,身上又挨了杖子,哪里敌得这人?眼见下一刀是躲不过去了,乐蕴闭上眼,心中却想,我要死了……我就这样死了。
然而下一刻,痛楚却并没有降临在她身上。一声沉闷的动静里,乐蕴慢慢睁开眼,一眼便看见那刺客被砍下来血贱当场的手臂,顿时涌上一股恶心感。
牢门外从来没有过这样刺眼的火光,一身皇袍的皇帝身后是着紫莽的柳崇徽、着绯袍的周侦、一身青衣的唐沈然……就连皇帝身后的侍卫与宫人也都是光鲜洁净的。只有乐蕴陷在血与脏污中,狼狈不堪。
皇帝并没有看她,只是命宫人将她扶起来,乐蕴却咬了咬牙,推了那两个走上前来的宫女,顾自缩到一隅,靠着冰冷的狱墙。
那刺客断了臂膀,又叫人卸了下颌,侍卫在他身上搜检,轻而易举地找到了宁王的手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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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臣要回府
乐蕴看见皇帝脸上露出了一抹得意的笑容,那笑容不似意外之喜,反而是意料之中,胸有成竹,她低头看了看那刺客,又看了看皇帝,顿时便什么都明白了。但有些事,就是明白了才叫人自觉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