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越霖垂下眼眸，神色苍白：“奴婢不曾珍重自身，让皇上担忧了。”

“朕御前使唤人的例银也养不胖你？”

“奴婢死罪。”

皇帝忽然一笑，松开他的下颌，秦越霖再度锤首，任由室内流转的风吹动他的青衫：“一会儿朕叫个人来，你去屏风后头替朕掌掌眼，看朕的眼光如何。”

秦越霖惶惑地注视着皇帝。

很快他就见到了那个人，是个很年轻而青涩的女孩子，十二扇云母金屏风掩映着皇帝与那少女的身影，却在秦越霖眼中，化作了美轮美奂，又讽刺冰冷的画面。

阿琼半跪在皇帝膝前，仰着纤秀的面庞，如痴如醉的望着皇帝。

那一身白玉蔷薇裙，是蜀中织锦，价值千金。

皇帝很受用这样的目光，它会让皇帝透过眼前这个年少的女子，去思念另一道身影，因为那是皇帝已经失去，且再无法拥有的东西。

“你老师……”皇帝顿了顿，“她那所宅子，你看了如何？”

阿琼只道：“谢皇上恩典。”

“既然喜欢……明日就住进去，只是规制上不大合，改一改就能住。”皇帝道，“宜春是好地方，乐蕴无福消受，便给你做食邑了。”

秦越霖倚着画柱，目光凝在面前十二扇画屏上，每一扇都绘着美景，每一扇都各不相同，那是人间的风光，是令人眷恋的温柔，美好与幸福的山水，但很多人都不会欣赏，都只愿将自己送入笼中，然后一辈子，做一只画眉，始知锁向金笼听。

其实他们都是皇帝的画眉，只是有的早已被驯服，有的却宁死也要飞向自由的天地。

阿琼沉默地接受了皇帝的封赏，从她与皇帝打成这一切的交易之时，这些东西，变注定都是她的。她只记得被皇帝领出掖廷那年自己十二岁，那时暖融融的日光落在她的脸上，让她感到眩晕，甚至看不清皇帝的脸。

但她不知道的是，其实她也只是皇帝挑选出来的人中，微末的一个，但那些人大多都失败了，或是触碰到了皇帝的底线，所以都无声无息的消失了。但她却活了下来，所以理所当然地享有这一切。

“还有什么想要的……”皇帝笑道，“朕总觉得，你再乐蕴身边那么多人，受了不少委屈，朕如何也补偿不了你似的……”

阿琼缓缓抬眸：“奴婢想求皇上一件事……”

秦越霖已不忍再看。

他颓然地靠在画柱之下，被迫欣赏皇帝的残忍，但那残忍之中，却在隐隐透露着一个惊人的真相。

他不敢去想，只因深知自己在这个真相里，是连立锥之地都没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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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蕴睡了大半日的光景，才懵懂着睁开眼，殿内已是三更，烛火逗烧干了大半，她喉咙柯得厉害 ，叫了两声水也没有人来，只好自己掀开被子去找，谁料动了动身，后颈便阵阵酸痛传来，让她忍不住叫了一声好痛。

“痛就不要动了。”

一声温柔而细弱的女声传来，乐蕴不禁凝起眉，一时还以为是幻觉，然而眼前忽然亮起灯火来，刺目的光令她身体一颤，本能地缩起来。

阿琼举着灯缓缓走了过来，将烛台轻放在床头，她有些错愕地注视着床角瑟瑟发抖的人，似乎难以与记忆中风光无限的年轻相国重合，但那错愕与怜惜，其实也只有一瞬而已，她与乐蕴的一切，都缘于皇帝，而所谓的感情，也不过是聊胜于无。

她缓缓坐在床边，轻声道：“老师。”

乐蕴听不懂她的话，但或是觉得好像没什么危险，慢慢地从床角蹭了出来，有些陌生地望着阿琼，忽然眨了眨眼，低声道：“你是神仙吗？”

阿琼虽听皇帝说她失心疯了，但究竟也想不出乐蕴疯了会是什么光景，如今瞧了，想到她素鈤最好洁净矜持，更是觉得悲凉。

乐蕴瞧她没什么反应，大约觉得不对，又问，“那你……是皇上吗？”

“我当然不是。”阿琼忽然哽咽道，“老师，你当真不记得我是谁了吗？”

“老师……”乐蕴含混着咬了咬这两个字，想了许久，也是什么都想不起来，忽然又觉得渴的厉害，爬起来指了指床头的茶壶，“我渴了，你喂我喝水……”见阿琼动也不动，乐蕴立即委屈起来，“我要死了，我要喝水！我要喝水！”

阿琼只好沉默着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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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还记得当年乐蕴和阿琼抱怨自己的遭遇时，阿琼说的那句皇上也很辛苦云云……

没错，我的线就是放这么长

谢谢大家

最近太忙了所以只能保证最低更新频率

等我不忙了一定回馈新老顾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