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萝哭喊道：“大人！大人！外头有人杀来了！”她知道自己错得太荒唐，又有什么资格逃走？她攥着乐蕴的衣衫，“您快走！快离开这里！”

挣扎之间，乐蕴似乎看见那道血痕又洇出纱布，不禁含着淡淡的歉意，轻轻抚摸了一下：“对不起，我其实并不想真的伤了你。”

阿萝羞愧万分：“奴婢害您到如今，万死也不能赎罪……”她道，“禁苑废帝杀来，万岁不见踪影，宫人四散军兵流离，您不走……一定会死的。”

乐蕴笑了笑，向外看去。

紫薇宫内已被陆续攻占，宫人皆被赶去一处看管起来，唯有合璧宫中明亮如昼。

柳元祯与禁军副统领曹未，福王苏权，在内侍阮安的带领下一路杀向合璧宫，所到之处只要高喝上皇驾临，便无人敢向前。苏完就在这些人的簇拥之下，一路策马，踏满地白雪为污泥。

合璧宫前却没有一个人影，只有廊下灯火摇曳，绉纱灯前依稀可见细雪纷飞。内侍阮安道：“妖后向宿此宫，自其迁入温泉行宫后，僭帝便搬到了这里。”

柳元祯道：“东都诸门封禁，她必无处可逃，陛下只需斩下其首，便大业可成——”

忽然 ，众人只听一阵不成曲调的琵琶声自宫殿之中传来，那一声寒冽的琵琶，与雪中暗传来的异香一起，带走了苏完的思绪。道道宫门依次被破，只剩最后一道珠帘，两扇丝帛屏风，依稀摇晃着一抹身影。苏完驻足，凝视着那道身影，汹涌的情绪几乎要将她的理智尽数吞没。柳元祯举剑劈开屏风，琵琶声戛然而止。毒辣的麝香侵入口鼻，榻上的乐蕴轻声一叹，起身时垂眸看了一眼地上的屏风，似乎觉得可惜，慢慢抬起眼帘时，她看见了苏完眼中的痛苦与疑惑，还有不断接近真相时的恐慌。这里只有禁军副统领曹未不曾见过乐蕴，因而也只有他无所顾忌，举剑直指乐蕴，厉声道：“妖后，苏祎所在何处？”地上阿萝立即爬了起来，挡在了乐蕴身旁。

乐蕴眼中却没有丝毫恐惧，甚至不曾将这样的人与他的举动放在心上，她只是先看向了柳元祯，笑了笑，开口：“看来我也有错看了人的时候。”柳元祯神情不忍，道：“你二人对我有知遇之恩不假，可你害我柳氏一族，我如何替你作为？”顿了顿，又道，“若你交出苏祎下落，我已死护你性命。”

“可惜。”

乐蕴道，“你定会为你的选择，付出惨痛的代价。”她仿佛是在诅咒，又像是劝告，甚至应该说，那是一种预言。

苏完缓缓抽出宝剑，银光直抵乐蕴胸口：“你没死，那苏祎又去了哪里？”她的目光一片阴冷，仿佛方才的动摇与重逢的喜悦，只是一种错觉，“你与她还在盘算什么？说出来，我不杀你。”

乐蕴冷冷地与之对视。

没有感情，没有地位的悬殊，她根本不怕苏完这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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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谢谢大家。

另外：求大家看看苏完苏祎有没有写窜……我现在脑子有点困呆了。

嘿嘿，不出意外不是下周就是大下周就完结啦

我大概会安排一个长番外，写猛1和乐乐的日常。

然后安排一个渣皇和小柳的过去日常补充剧情

大家还想看什么可以尽情地提

反正我也不一定做得到

第144章 如我王孙

她只静静地看了片刻，便转过身去，对阿萝道：“阿萝，上皇驾临，还不快去上茶？”福王立即道：“你休要派人去通风报信！妖妇！若招出昏君所在，上皇赐你速死！”

乐蕴抱起琵琶，神情淡漠，她尚有一曲未完，自然要续弹上。其实那一日在江上，苏祎有了一阙，她也有了一阙，甚至比苏祎更早一些。

谁记，越歌里，目断高天清秋意，十年寒烟伤心忆。长安一色岑寂。欲借春风归故里，冷殿无处寻觅。

回顾，江心暮，记得小楼吹细雨，金鞍玉羁香尘路。御柳拂归无主。试问春风欲何处，重到江南旧户。

苏完上前一步，剑抵乐蕴咽喉，微低下眼帘道：“你不要逼我。”

琵琶声断，乐蕴缓缓睁开眼，琉璃般的瞳孔仿佛已然映出苏完利欲熏心而必将自食恶果的结局，她不禁有些畅快地想，这个人穷尽一生追逐的，其实不过如此，高阁层台，歌楼舞殿，皇袍加身，一呼百应。

然后呢，众叛亲离，爱人相去，亲信分道，依依回顾，一片茫然的尽头，是不能看清的万丈深渊。

其实从一开始，乐蕴与苏完的志趣人生便不相投，注定此生无法互相理解。

她将琵琶放在榻上，对苏完道：“你让他们把刀剑放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