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蕴换了家常的衣裳，将头发散开重新挽好，苏祎就在她妆台旁把玩那些钗钿，时不时还若有所思地往乐蕴发上比一比，看哪个更好看。乐蕴平日戴的就那几支花胜与玉簪，苏祎忍不住道：“你这头面，都不如给阿萝的多。”

乐蕴拿起根芙蓉花簪，将发挽好，起身道：“那回头，郡主替我挑一挑？”

“我挑，你戴吗？”

“当然了。”乐蕴笑道，“不然我戴什么呢？”

“挑，当然要挑。”苏祎跳了下来，“我必给你挑最好的。”

二人用过了晚膳，进了书房，苏祎取出一张纸，摊在乐蕴面前：“这上头的人，你瞧瞧。”

乐蕴看了一眼，那上头皆是如今位列六部九司的官员。

苏完道：“这些都是恭王府，宁王府以及当初宣武侯府的门生故吏，都是当初在苏完那儿变节投诚，才没受什么牵连的人。我想，苏完必然要借今年吏部官员升迁贬黜的机会，将这些人中她不放心的那些放出去，你看看，这些可有谁是在她那儿留了名儿的。”

乐蕴想了想，取来笔墨，与苏祎逐个看了过去，时过境迁，物是人非，许多人苏祎都不敢用，但单凭西营与南营的兵力，根本无法与苏完抗衡，她还需在朝中培植自己的势力，敌之敌即为友，她挑中的这些人，都是在苏完那里存有芥蒂的人，苏完那样多疑寡恩的性子，当初虽为情势所迫用了一些变节投诚来的人，但绝不会真的放心任用。如今苏完根基渐稳，定要发落一些她不放心的人，而这些人，恰巧能够为自己所用。

但苏完要动哪些人，除了苏完与柳崇徽，就只有乐蕴知道了，只见乐蕴在那几十个人名上挨个做了标记，随后道：“这些圈出来的，都是皇上今年预备贬黜或放逐出去的，其中我点了点儿的，是皇上最不放心，也是眼下最能用的。勒了斜杠的还需再斟酌，划了竖线的，则是皇上明黜暗生，预备有大用的。恭王府与宣武侯府旧人多在兵营中建树，宁王府出来的人都不堪重用，是钱财小利就能收买，但也容易改节的人，用起来要慎重。至于其他的，皇上大有重用的心思，咱们是断断用不得，还需设法除去。”

乐蕴说完，凝视着这张涂抹浓墨的纸，忽然心中怅惘，这些名字，仿佛就是棋局上的黑白二子，而她今日看似在决定这些人的命运，却清楚知道，自己并非执棋人，而是同样在这局面上的一颗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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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子：进修ing，出来我就是国朝第一吊系乐崽

对，她还是钮祜禄乐乐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第67章 成双成对

乐蕴兴致不高，早早沐浴后就上床安置，苏祎哄她睡着后，独自披了衣裳到书房去，将睡前乐蕴放在书房案上的汤婆子拿了起来，那湖蓝锦缎的炉套是夹棉的两层，苏祎顺着套口的缝隙轻轻扯开，将里头藏在棉絮中的字条取了出来，在灯下将上头的蝇头小楷逐一比对乐蕴白日里做过记号点名册，结果的确十分吻合。

苏祎松了口气，将那字条丢尽了炭炉中，披着衣裳回了卧房，上床时出了些动静，乐蕴大有转醒的迹象，却只是翻了个身，将脸朝着床内侧躺起来。

苏祎笑了笑，拍了拍她露出的肩。

从年下一直忙到除夕正旦，乐蕴才算真正得了闲，在府上过了个年。那年皇帝在神龙台上与西京百姓共赏烟花，望着五剧三条控三市的长安里巷，二十七岁的皇帝心中激荡起从未有过的满足感。

她已在升平年间登临过神凤台七次，可哪怕是她登基时，在此受万民叩拜，听山呼万岁时，也从未如此刻一般满足，冕旒下皇帝的双眸，在长安的每一条街巷、每一抹身影上徘徊，她清楚的知道这些就是她的江山，她的子民，而她登临在高处，拥有并主宰着这一切。

她已然将过往路上的敌人一个一个的除去，而做完这些事她的还很年轻，而且是这样的年轻，比苏氏皇朝历代先祖都要年轻，她的王朝伟业，千秋功绩，都才刚刚开始。

她握紧了袍袖下的手，慢慢闭上眼，静静地享受着这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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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椒酒须分岁，江梅巧借春。

团栾多乐事，未沬物华新。”

乐蕴举盏道，“祝诸位，新春万福。”

说罢，举盏中椒酒一饮而尽，众人回敬声里，一盘又一盘热腾腾的饺子就这样端上桌来。

这是乐府在升平八年除夕一次寻常而热闹的家宴，作为女相府家人，这些男女虽不能如他们的主人一样享有煊赫一时的地位与荣宠，却也比过了世上太多人，因而他们原本以为，这样的年，还能过很久，而他们不必太忧愁，就能够享受这世上难得的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