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暖点点头，只是聊的话她没什么好阻止的。

就像邱糯阳说的，那并不是什么让人耻于提起的过去。

也不知道刚才聊到了什么，周婉霞笑笑说：“其实当时唐暖还是不愿意告诉我们想去参加甄选的真正原因，那我们怎么可能答应啊，刚上高一就休学……我们当时还以为她是厌学呢。”

邱糯阳就很好奇：“那当时唐暖怎么说的？”

“我说，我想要出名。”

唐暖靠在那，看着电视自己回答道。

是符合爱做梦年纪的发言，就好像是故意做出那样一副姿态似的。

“我想当大明星，想出名，想获得名声和利。这不是谁都想要的吗？”

一般都会往这个方向思考吧。包括现在，在考虑是否要再一次站上舞台，把它当作目标，当做梦想努力时，都会站在一道名为现实的壁垒前思考：值得吗？成功率高吗？有意义吗？

所以才会犹豫，会下意识否认自己的真心。怕看透自己后便会冲动迈步，像是坐上一辆破烂二手车冲入无边无际的大海，最后无法挽回地坠落。

在海里坠落下沉的时候她听见海浪传来那个问题：

为什么想要当偶像？为什么想要站上舞台？

她听见自己一遍遍重复对外宣称的理由，那些听起来很现实，很成熟，一点也不幼稚的理由：

因为我想要出名。

因为能赚到钱。

因为……

“唐暖，说真话。”

唐暖躺在床上，借口说要睡个午觉。门轻轻打开，也许是梦，也许是现实。邱糯阳来到床边，蹲下来，手扒住床沿。

她凑过来，久违的亲近。似乎此前的隔阂，生的闷气都统统消失了。

她扬起下巴，亲了亲唐暖。

像一把车钥匙，滴一下开掉了唐暖锁上的那辆二手破烂车。于是引擎发动，轮胎疯狂转动，搅动起停滞的海水，在深海投出两道明亮耀眼的车灯光束。

“真话就是……”

唐暖睁开眼，轻轻说，是因为我想要爱啦。

邱糯阳就笑：我就知道。

“怎么发现的呢？”

唐暖问。

邱糯阳像在哄她睡觉一样说：

因为我也是这样的呀。

一个人呆久了，戴面具戴得以为那就是自己了，所以差点都不知道自己真正想要什么了。

也许这就是为什么那个捕星人为我设置了这样的愿望实现条件：去获得足够多的爱。因为这才是我真正想要的，藏在心底的。

对你来说，做偶像便是想获得他人的爱，好让你确认过去那个热烈的自己真实存在，她不是假的，爱就是证据。这难道不单纯吗，难道不值得你去努力吗？

唐暖小声问：“可我现在已经找到了真正的我呀。”

邱糯阳又笑：这样就够了嘛？

她看见邱糯阳又冒出了耳朵和尾巴，她捧着脸歪头，眼眸湛蓝无比。

按理说我也获得了足够多的爱，实现了我的愿望。

可我还是会忍不住变成小猫咪。

因为不够啊。人多么贪得无厌，再多的爱又如何能足够。因为还是喜欢你，因为还是热爱舞台上的一切，所以……

“醒来以后，要讲真话哦。”

邱糯阳又在梦里亲了一下唐暖，然后唐暖这一次真的睁开了眼睛，看了眼时间她不过才睡去三十分钟，这时门开了一条缝，她看见邱糯阳小心翼翼看过来，四目相对，邱糯阳有些惊讶，又有点不好意思：“吵到你了……？”

唐暖坐起来，摇摇头，她招了招手，邱糯阳走进来关上门，坐在床上。

“……对不起，明明你好不容易过来一趟……我却一个人跑来睡觉。”

唐暖看着她，哑着嗓子，抓着她的手说。

邱糯阳也摇头：“不……是我不该提起那时候的事。说好不给你施压的，对不起……”

“邱糯阳，你才没有给我施压，也不要说对不起。”

唐暖攥紧了手，她有些想说谢谢，因为梦里的你对我说了很好很好的话，帮我想通了许多事。可是眼前的邱糯阳一定会一头雾水，更重要的是，那样也破坏了她们之间的约定。

无论怎么决定，都不能告诉邱糯阳。

因为那样就会让她觉得自己是妥协了，并不是发自内心地做了选择。

所以，就把这个决定暂留到校庆那一天吧。

唐暖笑了笑，她凑过去问：“不生气了？和好啦？”

邱糯阳怪罪地看向她：“你说呢？……我人都过来了。”

“嘿，那就好。”

唐暖的肩头更轻松了。她看了眼房门，好好关上的，屋外传来周婉霞被电视综艺逗得哈哈大笑的声音。

就这样，她俯身过去，久违在现实里来了一次漫长的亲吻。邱糯阳最后发了一次脾气，咬了下她的嘴唇，唐暖吃痛，但分开后却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