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方语涵就知道冯心岚有话要说，“冯总请说。”

“目前这件事对亦歆工作上有什么影响？”

“截至目前为止，工作上的倒是没有。一小时前格丽斯还联系过我，想和亦歆达成更深入的合作。”冯心岚挑挑眉，盯着桌面的财务报表若有所思，身体慢慢向后靠在沙发靠背上，“也就是说，程亦歆发这张照片，对她的事业没有任何影响，反而还有时尚品牌想要和她合作。”

“所以说——她只是发了一张照片，在公司没有任何损失的情况下就要对她进行处置，是不是不太妥？”

“但是网友的评价，也会影响到后续的一些商务合作，很多品牌、剧本在进行邀约之前，都会考虑艺人的风评。”

“我想这些后果她也是有考虑到的，既然还是作出这样的行为，说明她已经准备好接受后果。”

方语涵听出来了，冯总是站在程亦歆这一边的，便不再执意了。

李文静看出了方语涵脸色不太好，忙退出了办公室。

办公室里相对无言，冯心岚拿起桌上的财报，翻了一页。

说的却是和财报孑然无关的话题：“我记得之前融资的时候，你告诉过我，程亦歆是很专业的演员，公司有她在就能够绝处逢生。”

“她以前不是这样的，即便是谈恋爱，也会优先考虑自己的处境。”方语涵说出这话时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作为朋友的立场，她会愿意支持程亦歆为爱疯一把，可现在手底下这么多人靠她养活，若是程亦歆出了事，其他资源势必会受到波及，不是感情用事的时候。

“那不就更能说明，她对池意是认真的么？”冯心岚说，“我倒是很欣赏她的魄力。”

“冯总，我清楚你和池意的关系肯定是站在她那一边的，可亦歆身上有经纪合约，是我们的艺人。”方语涵顿了下，“当然，冯总你是公司最高决策人，如果你作出明确的选择，我也会尊重你。”

“语涵。”冯心岚叫她的名字，定定看着她：“知道我当初为什么想要帮你么？因为在你身上我看到了年轻时的我，不愿意服输，不向人低头。”

“你很独立，可是有时候又很依赖别人。”她阖上年度财报，夹在指间，“公司去年营收情况大大超出我的预期。程亦歆是公司的主心骨确实不错，但别忘了这其中还有其他人的付出，很多个人的努力加在一起才有了新语传媒现在的成就。”

“如果只是将期望寄在一人身上，你会变得很被动，也会忽略了周围其他的人，作为团队领导者不该是这样。”

方语涵愣了一下，突然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

终于知道自己这种别扭的感觉是怎么来的，一边想要支持朋友，一边又舍不得牺牲自己的事业，最终一叶障目。

…

程亦歆全家福的照片发出去后，圈内好友看到后纷纷给她发消息询问是不是手滑发错了。

她的回答是没有，不管那头的好友有多么震惊。

在等待经纪人给她的审判。

她只是发了一张照片，其他多余的文字都没有说，任由网友们自行想象，也是给经纪公司留有的余地。

方语涵对她有知遇之恩，若不是方语涵的邀请，也没有演员程亦歆，恐怕现在的自己也会是万千苦命996拿着微薄工资的打工人之一。

所以，尽管网友们的猜测已经快要脑补出她们一大段狗血爱情故事，她都没有回应，在等待李文静给她的反馈。

李文静看到她时只是重重地叹了口气，任谁有这样叛逆的艺人，都会很心累。

“亦歆，方总找你，你去跟她谈谈。”

听到方语涵，程亦歆顿时紧张感涌现，窘迫道：“她是不是很生气？”

“你去见她就知道了。发微博时这么潇洒，现在怂了？”

“才没有。”

程亦歆挺直腰板，往方语涵的办公室走。

推开门，墙上“新语传媒”的LOGO依旧耀眼。

“语…方总。”她走进去。

方语涵邀请她到休息区坐下，两杯红茶已经准备好。

“亦歆，我想知道你的想法。”

“对赌协议，你赢了。是吗？”程亦歆开口说的却是别的话题。

方语涵没说话，默认了。

“我想公开。”程亦歆说。

方语涵的反应要比她预计的平静很多，只是说：“亦歆。我想就算是地下恋池意也会支持你，可是公开对你来说百害无利，何必要冒那么大的风险。”

程亦歆思绪慢慢放空，说：“说实话，我已经不在乎别人怎么评价我了。我只是觉得，活几十年，如果不能和喜欢的人正大光明在一起，很没有意思。我知道池意是不在意的，可是那种……想把我最好的恋人，告诉给全世界，这种心情你能理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