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在，在......”

突然的变故让这些书生心神慌乱, 支吾许久脑海里一片杂乱。

徐听肆瞥了眼高峰处不断扩散的黑云急道：“在哪！”

“在......在她的西北方！大概就是虎跳峡那块腾跃大石！”方才和时玖谈话的书生勉强定住心神，趴在崖边眯眼看着下方指着那块看不清的巨石道, “大概就是那块！”

徐听肆眯眸细看, 书生所指的那块隐有手掌大小的白影闪动, 与书生身上的白袍色泽十分相近。他对着下方正停在半空向下查看的时玖喊道：“西北方, 林下突出的巨石上！”

时玖抬头看向半个身子悬在崖外高喊的徐听肆，松开一只手对他挥了挥, 示意他赶紧缩回身子。大抵是峭壁湿滑，时玖这一松手，脚下微一趔趄与石壁撞在了一起。

崖上藤蔓深埋的根茎轻转，粗壮的枝藤与凸起的利石摩擦发出低闷的吱吱声。徐听肆不禁吸了口气急喘道：“你仔细小心！”

时玖蹬壁撑直双腿，将藤蔓在手臂上又缠绕了几圈，直至藤蔓重新绷直，她才抬头对着徐听肆重新比了比退回去的手势。

时玖没有在峭壁上停顿太久，她看了眼乌云密布的高峰，继续往下快速滑坠。

强吼的谷风中隐隐带着隆隆的水声，不同于崖下峡口冲撞的激流，风中的水声更显磅礴奔腾的气势。

她一边向徐听肆所指的方向仔细搜寻，一边时不时抬头看向徐听肆的方向，见他瘦削的身子探出崖口，一双凤眸不禁低垂紧收。

见时玖时而下探，时而上望，徐听肆明了她心中的担忧。重重喘息平稳心态后，他慢慢从崖边退回，努力将自己的心神从崖边收回，克制住自己想要探看的心。

“不要再看了，赶紧下山。”他闭了闭眸子，睁眸凌厉道，“下山后往南边的高坡上走，不要回城！”

“什么？不管那位姑娘了么？”

书生们还在磨磨唧唧，徐听肆忍不住呵道：“不想做水鬼就现在立刻往南坡走！”

“主子！”

晋禾和裴舒刚刚行至此处就听到了徐听肆微恼的呵斥声，晋禾冷眼奔至他的身侧护至前方，裴舒皱着眉看向徐听肆道：“怎么就你一个人，时玖呢？”

徐听肆瞥了一眼崖边，定了定心神微抖着声道：“我们下山寻她，走！”

先前那书生明白过来，时玖跳下悬崖很可能是要去寻他的同伴，他琢磨着时玖那句“阎王收人”，心中不安道：“那位姑娘是在寻我们的同伴？她说的‘阎王收人’是什么意思？”

连绵的轰隆声自远处腾涌而来，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远峰下的夹岸翠绿应声流动，转瞬即逝。

书生没有问完的话戛然而止，他呆愣在原地，他身侧的同伴终于反应过来，颤着声不敢置信道：“这是......山洪？”

“主子......”晋禾拧眉奔至崖边向远处与崖下探看，须臾后奔回道，“主子，水势太猛，下方河滩已尽数被没，洪流直奔下游临苏而去，我们所在位置暂时安全。您看是否先在山上寻个......”

“目前山上暂时安全，你们可顺着河流垂直延伸向往南坡走。”

徐听肆对着那几个书生留下这几句话，转身便往山下疾走而去。

“主子！”晋禾匆忙追上徐听肆拦在他身前道，“主子，此时山下情况不明，还请您随属下前往南坡避险！”

徐听肆径直绕过他道：“时玖在山下，我要去寻她。你可与他们去南坡避险，不必随我。”

裴舒听到徐听肆的话呆愣了片刻，随即转头从徐听肆身侧掠过，直奔山下而去。

徐听肆重新岔上方才上山的近道，晋禾回神紧随而上。

不同于上山时的刻意弄伤，徐听肆急躁地推开重重拦路的杂枝乱叶，手背上被枝条划出条条血痕也似无觉。他急喘着快速向山下奔走，素来沉静的面上因焦虑担忧而苍白紧绷。

柳依棠，徐鸿卿。母妃和兄长，他一个都没有抓住，若是连她也......

徐听肆抖着手甩开拦路的枝条，眼中暗海吞噬了前路。若是连她也不在，这个尘世又有何意义？

*

“龙吟虎啸荡山涧，近观方晓素湍急。”

“你这不行，俗！”

一群书生立于虎跳峡的巨石上观潮争论道：“潮水虽急，但此境甚美，你这只有水没有景，意蕴单薄，不行不行！”

刚刚得意作诗的书生不服气道：“你说得容易，你来，我倒要听听陈兄大作！”

陈杰慢慢转了转手中的折扇道：“李兄你说这水声如龙吟虎啸很贴切，与这山峡之名也甚是契合。可这龙盘山虽气势肃杀，但景色又极蕴大气之美，就如那神界的九天玄女，美得清冷英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