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陛下，惠王殿下那边，一切安好。不过，今夜惠王府中倒是去了一位客人。”

“客人?”梁康帝不禁停笔直身道，“什么客人？”

秦公公回答道：“时将军。”

“时玖？”梁康帝愣了一下道，“她去惠王府做什么？”

见梁康帝询问，秦公公匆忙解释道：“似乎是为了给殿下送凝桑花露。”

梁康帝不禁奇道：“他俩何时关系好到这种程度了？”

随后他又笑着摇头道：“她倒是个有情有义之人......听说皇后今日把她叫去凤仪宫了？”

秦公公如实回答道：“是，时将军出来时手中还拿了根牡丹金簪，不过，被她转赠给张统领买酒去了。”

“买酒？”梁康帝笑了片刻挑眉道，“那牡丹金簪是皇后的陪嫁之物，她倒是舍得。”

秦公公上前两步，拿起墨条一边研磨一边道：“皇后娘娘为此在宫中大发雷霆。”

梁康帝牵起唇角讥笑道：“她作践人在先，倒是反过来怨别人了。如今所有人都知晓她想拉拢人，对方却对她的示好不屑一顾，颜面无存。”

秦公公感慨道：“时将军向来是个性情中人。”

梁康帝点点头，腕间蛇行一气呵成。他看了看桌上新写的字满意点头道：“她确实是个不错的，原本朕还有些担心这狼在京中久了没了野性，如今看来，狼依旧是狼。”

梁康帝将方才写好的纸一掀，随意窝卷一团扔至一旁道：“秦江，明日宣时玖进宫一趟。”

“是。”

“行了，时候不早了，该休息了。”

梁康帝将笔扔下，秦公公赶紧上前跟上，行至门口时，吩咐自己站在门口打瞌睡的干儿子小春子道：“还不赶紧进去把东西收拾好。”

小春子匆忙应下，收拾书桌时，只见桌上扔着几团纸张。好奇心驱使，见左右无人，他打开看了看。

纸上并无多少内容，只是都只写了一个“忍”字。前几张都是描摹他人之笔，大同小异，而那最后一张则完全不同。

横竖似戟，撇捺如钩。以凌厉笔法写温吞之字，强烈违和感看得小春子莫名打了个冷颤。

他匆匆将纸团重新窝好扔进桶中，收拾好后便熄灯离去。

第二日，时玖一早便被传召进宫。大抵是徐听肆没什么大碍，肃阳寨山匪又大部分被捕，梁康帝今日的精神较前几日好了许多。

“怎么样，朕顺了你的意，让你去了西北边塞，如今该满意了吧？”

时玖看向坐在桌案后的梁康帝道：“末将本只是想去做个小小的守城兵，您虽是顺了意，但是也给末将塞了一堆麻烦！”

梁康帝批折子的手一顿，抬头看向时玖道：“怎么，让你去西北随意闯，你不乐意？你若不乐意，那朕换个人......”

“不不不，末将愿意！”

梁康帝笑着以笔虚点了时玖两下，殿外传来了秦公公的通报声：“启禀陛下，严大人求见。”

时玖本欲告退，梁康帝挥手道：“无妨，你留在一旁便是，朕等会还有事要与你商议。”

时玖应声退至一旁，严大人已然恼火地跪在了地面道：“陛下，沁阳侯之子目无王法，肆意妄为，请陛下严惩！”

“老师您这是做什么！”

梁康帝匆忙起身搀扶，严松鹤慢慢站起身道：“陛下，臣今日路过沁阳侯府，看到了安南王带着人堵在那里。”

“陛下，章子临平日里便仗势欺人，如今他竟直接殴打皇亲国戚致人伤残，理应严惩，以儆效尤！”

梁康帝背手于后思忖道：“老师放心，朕自是不会轻饶他。”

梁康帝看向神色郁郁的严松鹤，不禁叹气道：“老师还是放不下李大人的事？”

“是，若不是沁阳侯当年排除异己，颠倒黑白，云亭也不会死于荒野，世泉又何以远放他乡。”

听到“世泉”这一名字，一旁垂首沉默的时玖抬头看向了严松鹤。

梁康帝不禁叹气道：“这次朕一定给老师，给诸位一个交代。”

送走了严松鹤，梁康帝不知突然想起了什么，他向身侧的秦江询问道：“张世泉是不是还在黎阳？”

秦公公思忖了片刻俯首道：“是，张大人自三年前离京，在黎阳已有三载。”

梁康帝点头道：“差不多也该回来了，正好御史台的刘疏今年便要告老还乡，张世泉倒是个不错的人选。”

梁康帝看向时玖问道：“今日召你来就是有两件事想询问你的意见，对于新的禁军统领，你可有什么合适人选举荐？”

时玖眨了眨眼道：“本来没有，但是现在有了，末将举荐禁军副统领张垣。”

“张垣？”梁康帝想起了那个高大端正的年轻人道，“朕记得他与你同来自孚宁山，怎么，这次去西北你不打算带他去做副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