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层的幔布终于将星澜和流萤阻的明明白白。

但流萤一直没有起身，一直等到床帘的那头星澜的呼吸声平稳了，才缓缓站起，重新整理好衣物，一丝不苟的站回窗边，似一只敏锐的豹，在黑夜里洞悉着周围的一切动向。

第二日的寅时刚到，流萤就按照吩咐隔着床帘唤醒了星澜。

此时的星澜也不过睡了不到三个时辰，流萤刚刚出声，她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推动般——直直的坐了起来。

这反倒让作为她暗卫的流萤小小吃了一惊——即便是自律如玉京秋，也从来没有说在冬天的夜里起过这样早，这样快。

“陛下当心腰。”这样突然的坐起，是容易再次拉伤腰的。

“噢。”床帘后传来星澜初醒略带疲惫的声音，“无碍了吧，没有感觉了。

“是否让臣服侍您更衣洗漱？”流萤问。

“不必。”星澜又道，“去替我点灯，不要都点亮了，点两支即可。”

“是。”流萤点头起身，顿了顿又道，“臣去叫候着的宫女来。”

“哎，不必。”星澜急的直接掀开床帘，探出一张睡眼惺忪的脸来，“霜月今天难得不当值，让她多休息会吧。”

“是。”

霜月不当值，也该有别的宫女当值，堂堂女帝不可能没有人侍候。

流萤觉得这并不合理，但他没有问出来。

星澜爬下床，手脚麻利的整理好了衣衫，青丝简单的盘在脑后，只用清水洗了脸，未施粉黛。

熟练地完全不像位女帝，而像个起早烧火做饭的农家小媳妇。

“跟我来。”星澜收拾清楚后，又重新把灯挑灭，带着他轻手轻脚的绕到寝殿的后门。

不同于别的宫殿紧靠宫墙，前些年被喜爱绿植的前女帝在凤鸾殿的后方开辟出来一片后院，用来养些珍奇好看的花草，曾经有小御花园之称。

如今到了星澜手上后，由于星澜并不爱赏花，这小御花园打理的不多，早已没有前些年的精致高雅，但看起来也颇有有生机勃勃之气。

不过此刻，在这天还未亮的初冬夜里，凉风乎乎的刮着，一个活人也没有。

两人站在灌木丛旁的一小片空地上，身边只有完全看不清的树丛草丛，配上呼呼的风声，倒别有些阴森恐怖。

不过星澜一点儿也不怕，整个大梁国最优秀的暗卫就在她身边。

“还记得昨天我说另有事需要你做吗？”她对着有些发凉的手哈气，转向流萤。

流萤自然颔首：“但凭陛下吩咐。”

“我需要……”星澜缓缓道，“你教我几招。”

第41章 捡来的便宜师父

“教？”流萤一愣。

“嗯……”星澜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她都不敢说“教我习武”，只敢说“教几招”，“我知道练武要从小开始，我已经快十七岁了，骨骼都成型了，再从头开始练定是晚了。”

“梁国虽不算重武轻文，但身为一国之君，应为国之表率，岂可如我一般手无缚鸡之力？加之我也需要能力自保，所以必须要学上几招，哪怕是花花架子也行。”

流萤微微睁大了眼睛，似是还不能理解：“陛下是女子，何必学武动粗。”

“女子为何不能习武？我母亲从前也领兵亲上战场！”星澜不想浪费时间在说服木头这件事上，抓着他的袖子，霸道的说，“我不管，你答应过凡事都听我的，我要你教你就教。”

她昨夜告诉流萤，他要听命于自己，而非听玉京秋吩咐听命自己，就是怕他不教。

“陛下……”流萤一动不动任由她抓着，却垂眸道，“臣只会杀人，其他什么也不会，也并无教人习武的经验。若陛下确实想学，为何不请专人来教授？据臣所知，玉府就有好几位经验丰富的先生，公子的妹妹也有女先生教。”

“他们都没你厉害吧？”星澜不听他罗嗦，“我就要你教我。教不好也不是你的错，是我自己笨！”

最顶尖的武者，不一定是最优秀的老师，这个道理星澜自然懂。

但她更懂的是，即便玉府优秀的老师再多，玉京秋也是绝不会派人来教她任何功夫的。

“还有，你不许告诉玉京秋。”想到这里，她干脆也补了一句。

“……是。”流萤双唇紧抿，好一会才终于答应下来。

星澜可算是松了口气，只觉这呼呼的刮在脸上的寒风都温柔起来。

她后宫才俊一大排，一个都不听她的，现在可算来了个好说话的。

看他这低眉顺眼，坚定中又带着一丝迷惑，想反抗又觉得不合适的小表情，真是越看越可爱。

欺负老实人的感觉真好。

“那你看我适合练什么？”她摇晃着流萤的胳膊，盼望的问，“刀、剑？鞭子怎么样？好威风的。还是腿脚的功夫？都不行的话，铁头功也可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