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在海边？”她问。

“在海岛上。”张先放低了声音，“一会儿你沿着前面的小路，一直往南走，到海边就有船接应，但你不要坐船上岸，船快靠岸了就跳海，往相反的方向游，能游多远就游多远，再上岸，明白吗？”

星澜一愣。

“听懂了没？”张先怀疑的看她，又叮嘱，“我再说一遍，往南走，上船，跳船……”

“那你呢！你不和我一起走吗？”星澜抓住他的袖子，暗骂自己反应迟钝。

“我走？”张先问她，“那你母亲还管不管了，小段郎还要不要了？”

“可你把我放走，你自己怎么收场？”星澜着急的不肯撒手，“他不会轻易放过你的。”

“你还有关心我的时候？”张先戳了戳她的额头，“放心吧，山人自有妙计，他查不到我头上，即便怀疑，也不敢把我怎么样。”

第313章 一个人走夜路害怕吗

张先说的笃定，星澜却不敢全信，这人的演技，戏班子都自愧不如。

“哦，不对，是先生我自作多情了。”张先见她不说话，笑道，“是因为一个人夜路走害怕，是不是？”

星澜摇首。

“勇敢点，拿出你做女帝的魄力出来。”他拍了拍星澜的背，话语里是鲜少的鼓励之意，“去吧，去北方找戟辉，在那里重新开始。”

戟辉……星澜脑海里浮现那个昂扬青年的模样，是，现在只有他手上还有兵了。

可想到北方，又忍不住想起星海哭诉北境环境恶劣的样子。

不是畏惧那片苦寒之地，只是不知戟辉在那里是否安好，是否会如同星海一般，对她有怨。

“再顺便告诉你个好消息吧。”张先看她神色恹恹的，不经意道，“凤鸾殿火灭了，没找到你家暗卫小子的尸体。”

星澜猛地抬头，这对她无疑是晴天霹雳般的惊喜。

找不到尸体，就意味着流萤很有可能偷偷逃往别处了！

这些天她完全不敢让自己想起流萤，一想到就痛彻心扉的难受。现在得知他可能没死，比自己重获自由还高兴。

“好了，瞅你这傻笑样。”张先推了她一把，“快滚快滚，别死在路上了，烂泥扶不上墙。”

他破有些无奈的抚着小腹，嗔怪道：“把我火勾起来了又不灭，还傻站着不跑，就不怕我就地把你给办了。”

“你……”星澜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刚才在狱中演给侍卫看的那会儿亲密，接着眼前就真的闪过了一些她和张先不和描述的画面。

只是被他一会这一会那的，都不知道应该伤感，还是高兴，还是害羞了。

她无奈走远了几步，边走边回头看他：“你，你回去找你的美人灭火去。”

她知道张先虽然孑然一身，但不是个正经人，没事就看些寡妇和书生的故事，偶尔还会宠幸几个美人。

虽然过去他也没少埋汰她的身材，但像今天这般正儿八经的调戏她，还真是第一次。

见她躲躲闪闪的退开，张先却只笑了笑，垂手站着，没有真的跟上来。

所以，这就是告别了，来的突然又理所应当。

星澜最后看了一眼他，看明亮月色下他微微含笑的脸，夜风吹着他散乱的发，是记忆里不一样的神情，不由有种自己十多年都没有读懂他的感觉。

过去只觉他放荡不羁，做事只凭心情，现在看来那些只是表象。

他的目的是什么，他想要的是什么，他爱的又是什么。

她一样都不知道。

“再会，张先。”她深吸一口气，退入了密林阴影中。

她未来会有机会了解的。

而现在，希望自己能一路顺利，希望张先也平安顺遂。

密林里静悄悄的，偶尔有虫鸣蛙叫，但脚下的路清晰平坦，该是常被人走过，所以应该不必担心有凶兽出没。

药物的止痛效果正在慢慢减弱，星澜的膝盖和脚腕疼痛加剧，但她知道逃亡速度越快越好，忍耐着小跑前去。

绕过最后一排矮树，她踩进柔软的沙滩里，大海映入眼帘，眼前一片开阔。

是星空下广袤的天地，也是她的自由。

再往前走几步，果然见岸边停着一只小船。

星澜连忙过去，见船上守了一名面无表情的中年船夫，见她到了，一言不发就起身拿浆。

她刚上船，船夫便撑着桨离岸了，不带片刻犹豫。船舱内搁了个小包裹，里面有一些碎银块，清水和食物，应该是张先为她准备的。

因为一会要跳海，星澜也没犹豫，把肚子填的饱饱的，银子塞进怀里。

船只飘摇在海上，一路无言。

她回头看那座小岛，仔细回想了，才依稀记起这是一座离海岸线不远的无人小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