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半个月里，宁宣几乎每天都要听到南絮这样问一遍，但是回应她的只有沉默。

一开始南絮脸上整日没有笑，一直到后来许衍的身体稳定下来，她才面上多了些笑意，只是在没人的时候，她的脸上带着化不开的愁意。

外面开始飘雪了，落在地上莹白一片，一株株红梅在雪里傲然挺立着，孤傲又冷艳。

南絮推开了门，走了出去。

她站在雪中，伸出手接住了一片落下的雪花，雪花很快就化在了手心里。

脑海里无端端就浮现出来往日下雪的时候。

小时候许衍总爱堆小雪人送给自己，雪人很可爱，但是那时候的许衍更可爱，软乎乎的一团，总是喜欢黏糊糊的喊她姐姐，让人心软的不行，恨不得捧起全世界送给他。

还有前几年许衍和贺嘉钰两个人给院子里堆了很多小鸭子，一排排，整齐极了。

一把伞横在了南絮头顶，南絮回头，却看到了站在身后的贺嘉钰。

“南姐姐，雪很大，你不要着凉了。”贺嘉钰提醒道，他刚进门就看到了站在雪里的南絮，那抹身影纤细极了，背影又无端多了几分落寞的感觉，看起来有些孤单。

是少了些什么呢？

许是少了那个总是站在她身旁一身白衣的少年吧。

南絮冲他笑了一下，然后开口：“不会的。”

贺嘉钰陪着她在雪地里站了一会。

他看着南絮的神色，似乎是陷入了以往的回忆，面色柔和极了：“你还记得吗？之前你和阿衍堆了一院子的小鸭子。”

“我记得，当时师父还说我堆的特别丑。”贺嘉钰脑海里回想起之前的事，有些怀念，不知道师父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

柳茨和沈瑾川也来了，两个人冲贺嘉钰行了一礼，开口道：“参见陛下。”

贺嘉钰开口道：“不必多礼，起来吧。”

“阿絮，你怎么穿的那么薄就站在雪地里，还不撑伞。”柳茨看着全身上下穿的十分单薄的南絮，着急的将身上的披风解下来披在了她的身上。

“我不冷，阿茨。”

“还说不冷呢，手都凉了。”柳茨将南絮的手包在了手心里，然后放在唇边吹了口热气。

沈瑾川还是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块脸，站在后面，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柳茨。

南絮笑了一下：“外面冷，进去吧。”

房里生了炭火，很是暖和。

贺嘉钰看着病床上紧闭着双眼的许衍，心里是说不出的感觉，平常他习惯于依赖许衍，如今许衍不在，他也变得独立了一些了，他总是不断的告诫自己，他可以的，不能什么事情都太过于依赖师父。

可是他还是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今年的雪下的比往年都大。”南絮说着，看向窗外飘零的白雪。

柳茨点头：“是呀，等雪停了就可以出去玩了。”她看了一眼病床上的许衍：“都那么多天了，他还没有醒来吗？”

南絮轻轻摇了摇头：“没有。”

在许衍昏迷的那么多天，她也明白了自己的心意。

当许衍将她手里的剑刺入自己的胸膛时，她觉得难过的近乎窒息，仿佛上万只蚂蚁在啃咬着她的心脏。

每每想起这个画面，她就心痛到要死去。

她早就在不知不觉中喜欢上了他，爱上了他，把他当成了自己最重要的人。

只是她对这份感情感知的太晚了，一直到快失去的时候才迟钝的意识到这份感情。

她不排斥他的亲近，甚至他第一次吻她的时候，她也没有生气，只是有一瞬间的慌乱和错愕，她分明就是喜欢他的，只是她发现的太晚了，太晚了。

等人都走完了，屋子里又显得有些冷清了。

南絮将一株红色的梅花插在花瓶里，她坐在桌子前，倒了一杯酒，烈酒下肚，她觉得整个人都热了起来，脸也烫的厉害。

她喝了很多，到后头酒劲才上来。

她坐在许衍床边， 声音断断续续的：“你再不醒来的话，我是绝对不会等你的，我要……我要跟别人成亲……我不要等你……呜呜呜……你什么时候醒醒？”

“不许。”许衍抓住她的手腕，嗓音都有些哑，他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不许。”

南絮摸了摸他的脸，“嘿嘿”笑了一下：“我果然是喝多了，居然大白天的都开始做梦了，你要是真的醒来就好了。”

许衍握着她的手腕：“姐姐，不是梦，我真的醒来了。”

南絮对着他的脸愣了一会，酒都醒了一大半，她扑进他怀里，哭了起来：“你为什么那么傻呀？你为什么那么傻？你下那么重的手，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走了，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