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无间兮养白龙(117)

作者:步帘衣 阅读记录

可大人却说,“我从未想过要弘扬佛法”。

邬波离颇有世界颠倒的混沌感,一时竟口不能言,脑海中诸念纷至沓来,冥冥中好像曾经被迫遗忘了什么,但这灵光一闪而逝,他没能抓住,湮灭在纷繁复杂的念头中。

毕竟他现下最担忧的还是他师父,对中原佛学有再多疑惑都不是要紧事,他又将步青云的话想过两遍,脱口而出道:“既然您不是为弘扬佛法,那何苦非要回到中原呢!如若您没有离开西土,那些别有用心的出家众,必定不敢如此蛊惑师父,致使他生了贪婪执念。”

邬波离像是不敢相信自己指责了师父,刚说完就紧接着轻声道:“邬波离毁谤师父,邬波离自行领罚。”

白龙从刚才就没听懂他俩在打什么谜,正在不明所以,然而说时迟那时快,邬波离的灵力熟练地化成一条金色光鞭,狠狠地抽在他的背上,一鞭下去,衣衫丝毫未破,却似乎渗了血。

那伤的位置有些眼熟。

白龙心底一寒……他第一次见邬波离,不就是步青云给邬波离治背伤?

“住手”,步青云皱眉低喝,同时略一抬手,那光鞭化回一团灵气,往邬波离背上一“撞”,灵气消散,邬波离的背伤霎时愈合得不留痕迹。

一连串动作发生在瞬息之间,随后,步青云用白龙从未听过的带着怒气的语调沉声道:“邬波离,我说过,你若是还像这样动辄自!罚,就别跟着我。你我分道而行,各自向西。”

那么邬波离初次见面那次背伤果然也是他自己所为,明明是很容易就会死掉的凡人,却能够仅因为一句话,就如此不爱惜自己的身体,白龙心底寒意难去,总觉得邬波离的师父是个危险人物。

何况听步青云说出这么一番话,白龙觉察到步青云怒气下潜藏的伤心,他虽然不明白为何步青云要伤心,却是难免对惹步青云伤心的邬波离更为不满。

这师徒俩果然都是害虫。白龙不禁赞许起自己先前的判断来,他是多么明察秋毫啊。

听出步青云是真的生气,还要赶自己走,邬波离慌得六神无主,不知该如何辩解,居然像个年幼孩童似的,手足无措地呆站在那里,不住落下泪来。

邬波离是一心要把师父拉回正途,才鼓足勇气违背了师父跑出来的,一路东来,他心底原本就很惶惶然,支撑着他翻山越岭找寻大人的,除了“大人一定能够拯救师父”的坚定信念,还有就是照常依照师父的严厉教导修行,一言一行,稍有犯错,就绝不手软地惩罚自己。

习以为常的苦修令他安心。

可偏偏大人不能忍受他自罚。

而大人的话音中,除了怒气,竟还有难以掩饰的伤心。

自己令大人伤心了,觉察出这一点,更是使得邬波离无地自容。

大人与师父的教诲再一次生出了无法调和的矛盾,让邬波离回想起那年师父和大人于莲花台上出神论法,没有人知道他们论了什么,只知道那次论法后,大人头也不回的离开,师父虔诚的一路跪送,那场景如同镌刻在邬波离的脑海里,这些年从未有一日释怀。

今日他又一次体会到了当时的心碎痛楚,于是又一次不知所措,只得傻站在那里哭泣。

步青云一声轻叹,再没言语,转身继续前行。

邬波离踟蹰片刻,才小心默默跟上,许久不敢开口说话。

二人依山路静静而行。

走了不多时,已是临近城郊,白龙猜测他们要寻地歇脚,正想着要不要去捕鱼,二人前方却传来了喧哗吵闹声。

步青云和邬波离转过一道弯,前方豁然开朗,有两帮人在不远处的山脚下争吵,叫骂声也清晰了起来,乍一听来,似乎是六七个道士在欺负四五个和尚。

白龙望了望,城郊这座青山不算高大,却也峰!林俊秀,附近是数亩良田,一条江水蜿蜒而过,正值夏日,一派绿意山居的景象,若是没有这些吵闹的和尚道士,倒是个不错的地方。

说是城郊,这山其实在城门外不远,所以人来人往还挺热闹。山上也挺奇特,山脚建了个山寺,山腰建了个道观,和尚道士凑一堆,难怪是会吵起来。

为首的那个白须道士,手里捏着一本经书,似乎是从小和尚手里抢来的,正洋洋得意道:“什么佛学经书,都是杂胡从我道祖老子那抄去的,抄成了这般邪端异说!你们身为中原人,应该懂得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的道理,居然剃发出家,学蛮夷杂胡,还念经!你念什么经!这叫《老子化胡经》!”

白龙不是很懂他们在吵什么,走了神。他在思考一个问题,为什么步青云没剃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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