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日后都要一起，还是要注意些形象。

“叫我空明就好，”空明说着，他的衣服也不复脏污，除了那几道补丁，再看不出半点尘土。

“这……”七七指着一个补丁，有些难为情。

空明了悟地看着七七笑笑，佛珠一转，焕然一新。

所谓人靠衣装，此时七七终于看清空明的模样了，与那眼睛相配的，只是一张清秀的脸庞，白白净净，很是顺眼。

七七见状，虽有些遗憾，又有些觉得理应如此，月满则亏，福祸相依，那眼太过漂亮，若再有一张同样漂亮的脸，还真指不定是福还是祸。

再者，这脸虽平常了些，搭配那眼也甚是和谐，并无突兀，甚好甚好。

七七很是满意，假意沉稳的步伐，似乎隐隐有跳跃的欲/望，不过当着空明的面，还是矜持些的好。

想到从此怕是再不能肆无忌惮唱歌跳舞了，七七有些惆怅，可一想到从此就有大腿抱，财源滚滚指日可待，那点惆怅就抛去了九霄云外。

远远的，只见两道背影，一高一矮，并肩而行。两人都一派仙风道骨飘然稳健，随着那拂尘的扫动，随着那佛珠的转动，静谧着，欢喜着，也期待着。

第5章 助喜乐，见异象

“空明，你看。”才到邺城祁山下，天空的异样就引起了七七的注意，忙指给空明看。

两人同行已有月余，彼此也从陌生渐渐熟悉，最直接的表现，便是“空明师父”终于变成了“空明”，说话自然也是少了许多客套。

这月里，他们走过了三座城，却只接了一笔生意，还是一笔算不得生意的生意——“驱”一只喜乐鬼。

既是驱鬼，又如何算不得生意？且听我慢慢道来。

传说，人故后，魂魄离体，为鬼，受鬼差指引，下地府，判功德，入轮回。

然世事无常，总有意外，或因己，或因人，总有些孤魂野鬼不入轮回而游离于世，若为恶，便是人们熟知的冤魂厉鬼，人人得而诛之，而七七他们所遇的喜乐鬼，便是那为善不为恶的了。

与一般野鬼不同，喜乐鬼入不了地府往往皆非自愿，或是魂魄缺失，或是命数未尽，又或是小人陷害或其他什么遭遇。总之，时也命也悲伤也，就因着这些意外，生死簿上就再找不到他们的名字。

然而，便是这样，喜乐鬼也没有化为厉鬼，那是因为他们的乐观，他们的善良。

他们从不怨天尤人，更不愿危害人间，他们飘荡于世间，一如生前，用心的“活”着，喜乐安和。

这样的人千百不挑一，化鬼后更是稀有，因此，喜乐鬼便成了鬼魂中最少有也最独特的存在。

或是善有善报，喜乐鬼的豁达善良终是感动了苍天，于是上天也给予了他一些特权——鬼气温和，人类可亲，此为一；积德行善，鬼差不得为难，此为二；可以鬼身修天道，飞升成仙，此为三。

不过，即便是乐观如喜乐鬼，飘荡于世也难免孤寂，闲暇时总要为自己寻些乐子，而这个乐子，往往便来自于孩子。

喜乐鬼喜欢孩子，这不是秘密。毕竟，孩子天真、可爱，更是为数不多能见鬼魂的人群之一。

他们喜欢陪在孩子身边，孤独时伴他玩耍，危险时护他周全，他们是孩子的玩伴，更是孩子的守护神。

而他们遇到的那一只喜乐鬼，便是伴起了那宣城周家的小公子。

周家在宣城也算大户，却只有周家小公子周旭一根独苗，自是小心翼翼万般宠溺。

可是，周旭第一次出门去找别的小朋友玩耍，便带了一身脏污回来，膝盖还被磕破了口。

周老爷周夫人一看，心疼的不行，将那群孩子絮絮叨叨骂了个遍，从此再不放他出门。

宅中无年龄相仿的孩子相伴，又不得出门，随着年岁增长，没有朋友的小周旭越发孤僻，可还是止不住他想要出去的欲望，他想和那些孩子一起，他不想关在屋里。

可是，终于有一次，周夫人熬不过他带着他出了门，外面却不是他想象中的美好。

曾经的那些小伙伴竟然朝着他羞羞脸，一遍遍唱着不甚友好的歌谣:

“羞羞羞，周家有个儿郎比女儿羞，大门不出槛不迈，坐等新郎来相爱。”

这些孩子被周夫人一撵，一哄而散，但还是唱着闹着，不肯罢休。

年幼的周旭还听不懂那歌谣，但已能听出其中恶意，歌声如毒蛇一样钻入他的耳朵里，他就站在街边，看着那些孩子的戏谑，和母亲的气急败坏，看着看着，只觉得突然就什么都听不到什么都看不到了。

从那以后，周旭便不爱动也不爱说话，天天将自己关在院里，看着那天空那高墙，却再也不想出去，那外面，没有朋友，也没有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