抄家流放相公带我囤货忙(66)
秦芜她就听不懂了,怎么一个两个的都这样,天知道自己要跟谁美言几句去?
秦芜不懂就问啊,总不能白受人家的恩情吧?不想心中有数的谢真且防备着呢,马甲什么的必须要捂捂好,特别是妻子还见过更可能还记恨的那个。
见状不好,谢真忙不迭的拉住秦芜的胳膊打岔,“哎呀芜儿,那边的书吏好像在叫人了,我们且快快去吧,免得耽搁人家的事。”,招呼完了秦芜还不算,拉着人走时,谢真为了以防万一,回头还看着也一脸懵逼的葛飞催促:“葛解头,你说的我们夫妻都知晓了,葛解头且放心的去吧,一路好走不送。”
葛飞……
得,人家这就是不计较放过自己的意思啦?葛飞安下心来,不过看着那谢二爷那急吼吼的背影不由啧一声怪笑,搓着下巴就匆匆出了军配所跟外头的兄弟们集合去了。
眼下十二月初,他们若是舍得银钱,直接快马或者是坐船渡海而过,指不定还能赶着回家过个小年,且得快走。
却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秦芜被谢真拉着,穿过敞屋到院中集合,而后由兵丁驱赶着一家一列的排队,谢真早就安顿好了他们的独轮车,这会子见谢家人都跟没头苍蝇一样乱转,他便拉着秦芜排在了最前头。
敞屋正对面有一栋五开间的大屋,是青砖瓦房,占地面积大,因着里头办公的缘故比一般屋子宽敞不少,对开的大门外还挂着厚厚的毡帘子,值守的军士一掀开帘子,里头一股热浪喷薄而出,呛人的烟气夹带着一丝异样怪味让秦芜皱眉。
再看里头陈设,只见屋里临窗的地方砌着一铺长条大炕,炕前燃烧着两个炭火盆,火盆边上各站着两个书吏,他们身边还摆着箱子盆子等物什看着就热闹,而长条炕上则并列摆着两张个炕桌,炕头的位子,刚才主事的佥事身穿薄袄,一副悠哉惬意的背靠在火墙上正吧嗒着旱烟,另外两个同样只着薄袄的书吏正经端坐炕桌后,一边摆弄着炕桌上的笔墨纸砚,一边暗自观察打量他们这些新来的流犯。
只听那佥事懒洋洋的朝着守卫的军士一摆手,道了句,“且放进来吧,一个个的别挤,别乱了规矩。”,军士便收了手里的武器开始放行。
谢真拉着秦芜第一个进去,还以为的要干嘛呢,结果进到里头后才知道这是要登记。
谢真安抚的拍了拍秦芜的手,打头第一个打样,人家书吏问什么他就答什么,边上同他们一齐进来的封家人也跟着作答。
站在谢真身后的秦芜就见炕上正经端坐的书吏,在纸上一行行的记录,纸张打头就是一个流,一个军字,而后从右到左,从上到下的内容是姓名,籍贯,面貌,身高,配偶,家小,所犯何事,为何发配,等等一系列内容,有的就写,暂时没有的比如家小子嗣就空着。
秦芜看出门道,感情这就是一张身份履历档案表呗。
才想着呢,谢真登记完毕,书吏把刚写好的档案往下头站在火盆边的同僚一递,同僚伸手接过,从自己身边案机上摆着的大木匣子里一阵翻找,找出几个细小的方长条铁条并列组合,排序好了以后,又拿了个铁框框把排列好的铁条固定好,头子朝下一把丢进了边上的炭火盆子里。
秦芜看的认真,不想跟前突然响起催促的声音,秦芜一看,这是到自己登记了,忙收回视线,人家怎么问自己就怎么答,好在没有记忆,一路到极北她早有心跟谢真套过话了,书吏问的她都知道。
一问一答的正登记着,秦芜又看见谢真那边还没完,自己登记的时候,那书吏又有条不紊的从边上另一个箱子里,取了块约莫三指宽五指长一指头厚的木块出来,用湿布巾子包住火盆内的铁条尾端,抓起来就照着摆桌上的木块盖了上去,霎时间木块烟火缭绕,木香萦绕鼻尖。
眼睁睁的看着人家按了一小会,待到铁条烧下去到木块边缘卡在固定铁条的铁框时,书吏停手,书吏把铁条往水盆里一丢,刺啦一声一阵白烟冒出,书吏也不看,只转头回来把刚刚烫过的木块递给谢真,“好了,谢真对吧,这是你的军籍牌,且拿好,此物重要莫要丢了。”
等谢真接过后,人家又自顾自的去水盆里捞铁条去了。
秦芜看的新鲜,正好自己那也登记完了,就想着自己是不是也会有这么个牌牌呢,不想她就被直接略过给打发了。
等被催促着随谢真出来,再亲眼看着其他人进去、登记、出来后秦芜发现,感情这牌牌还分人的,女眷没有,老弱没有,唯有年满十五已成丁的男丁菜有,好家伙,这还带搞歧视的。
不仅如此,等全员登记好了以后,站在院中瑟瑟发抖吃了满嘴寒风的众人,这才等来了姗姗来迟的佥事。
这位套上厚重的鼠皮袄子,背着手,捏着烟枪晃荡出来,扫了眼众人,清了清嗓子问,“所有人都登记了,成丁的军籍牌都领了吧?”
众人虽看不惯这佥事,倒也知人在屋檐下的道理,纷纷应是。
“很好。”,佥事见状表示很满意,手中烟杆子往腰间一别,双手抱拳,高举右侧朝天拱了拱,训话道。
“承蒙开国陛下隆恩,圣主陛下军伍出身,最是知道军士不易,这才特许隆恩,给大业在籍军士恩典赐下这军籍牌,诸位且记着,这军籍牌不仅是你们每月签领粮饷,配发军备武器的凭证,更是你们的身份证明牌,有它尔等才能进出军营当值,且更重要的是,若是有朝一日尔等战死沙场,马革裹尸,尔等的袍泽就会收敛你们身上暗袋中的军籍牌,会按照军籍牌背面你们今日留书的籍贯地址送你们还乡。
当然了,本官倒是希望诸位一直好运,鹏程似锦,将来木牌换铁牌,换铜牌,换银牌,甚至是换金牌,一步步高居庙堂,脱了这流放充军的身份,那时本官都得仰仗各位,本官在此也祝诸君将来步步高升……”
秦芜耳朵听着这位佥事大说特说打一棒子赏颗枣,手里却把玩着谢真那块一面完好,一面上印一个流,下被火烧出来的姓名籍贯痕迹的木牌心里咋舌。
感情这玩意还挺重要,重要到以后他们这些人都得靠着这牌子吃饭,不过话说回来,像是那些不成丁的男孩,岂不是以后都没有粮饷只能吃白饭?
才想着呢,那位佥事的话终于训诫完了,一挥手,两位身着皮袄,外套甲胄,腰别大刀的军汉上来,佥事朝着二人拱拱手。
“钱校尉,朱校尉,此番京都流犯俱都登记完毕,人员下官也已分派妥当,二位校尉这是就带人走呢?还是留下住上一日明日再出发?”,他们这破这地方,冬日天黑的特别快,且眼下时辰不早了。
佥事有心留人好打好关系,这两七品校尉相视一眼,看了看天,再想到他们这次来接人还特意带了爬犁,而他们各自的哨卡离此都不近便,便都决定立刻出发。
被分到一处的谢家与封家被钱校尉点到名下,而王家跟陈家又被分到一处,归属于朱校尉的那边。
两方整队,谢真也忙推上了独轮车,招呼着秦芜跟上了钱校尉一众。
等到了军配所的外头,被钱校尉招呼着上外头那一列的大大雪爬犁,秦芜有些为难陪伴了自己一路的独轮车,话说丢了怪可惜,偷着收又人多眼杂。
好在这钱校尉是个好说话的,也知他们极北苦,最前沿一线的哨卡军屯就更苦,有家当更好,人才能更安稳,于是也没说让他们丢弃的话,反而是好心的提醒他们把车上的被褥等物取下来,一会路上好保暖用,剩下的连带着车,让他们一并架在了爬犁尾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