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微微笑了笑，感觉有那么一些欣慰。

真好、他还知道心疼我，我这也算是不愧对兄长的交托了。

东方冥进来了。

他看了我一眼，又看了一眼亿梵，不像以往嚣张的气焰，十分规矩的跪在了殿前，“总督神东方冥拜见天帝、拜见百花玄女。”

亿梵有那么一瞬间的错愕，居然忘记叫他起身了，就那么呆呆的看着东方冥，被他的举动震惊到了。

“你起来吧。”我开口，让他起身。

然而他并没有起来，依旧跪在原地，许久才缓缓抬头看向我。“姑姑，东方前来和你道别。”

他嘴角带着一抹浅浅的笑意，像是要告诉我他要出远门了，所以前来和我道个别。

我心里猛地一痛，背过了身子不去看他。

其实这不是道别，这是诀别。

今日之后，他就再也回不来了。

一开始的时候我真的是恨毒了他，可却也没有真的动手杀掉他。

让我亲自来，我确实是没有办法下手，但我无法为了他杀了白苏御。

从他双手沾满鲜血的那一刻，就注定了结局。

“姑姑，你就没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东方冥对着我问道，声音很轻。

我红了眼眶，微微抬头把眼泪逼了回去，但依旧没有勇气转身看向他。

亿梵看了我一眼，纠结了那么几秒钟，“姑姑，我出去外面等你们吧，有什么事情你叫我，我一下子就进来了。”

他说完起身，看了看东方冥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的走了出去。

寝宫里瞬间只剩下我和东方冥。

空气里弥漫着忧伤的气息。

最终我还是慢慢的转身与他对视。

“起来，不要在跪着了。”

他摇头，微微勾了勾嘴唇笑了笑。“还是跪着吧，这可能是最后一次了，姑姑身份尊贵，东方一定要跪着跟你说话，已表东方对姑姑的敬畏。”

“你其实根本没有必要这样，为什么要把自己逼上绝路？”我道。

他与我对视：“现在已经没有必要去深究这个问题了，因为一切都已经成了定局。东方别无所求，今日过来就是想要请姑姑日后一定要保重自己。请姑姑记住东方一句话，宁可负天下人不可负自己。”

“你凭什么这样要求我？你总是一副为了我好的样子，你指望我心存感激吗？如果我的死亡可以解决问题，我不会多活一秒，因为每一分每一秒对于我来说都是一种煎熬，你和我提保重，怎么保重？”

他死寂的眸子里没有一点生气，“我没有任何资格这样要求你，只能说我是一个自私的人，我只想守护我所守护的，所以……”

“为什么？”我打断了他的话，严肃的看着他，眼泪终于决堤一样飙了出来。“为什么？这一切都是为什么？”

他低下了头看着自己的手：“东方不知道姑姑指的是什么。”

我冷冷的笑了一声，直接开口拆穿了他：“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我动了心思？”

他慢慢的垂下了自己的眼眸，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半响才开口。“并无！”

“是吗？如此说来是我自作多情了？”我有些自嘲问。

“姑姑，昨日我已经将你院中的花盆全部都整理了一遍，该修剪的也全部都修剪了，如果还有不满意的你可以找花神，她会来帮你处理。”

他转移了话题，不愿意正面回答我。

“还有、姑姑喜欢人间，以后下凡的时间千万不要太久了，差不多了就记得回来。凡间虽好，但天宫才是你的家。东方以后就不能提醒你了，也不能再去找你了，你要学会一个人回家。”他轻声道。

这话并不陌生，好像曾经是在哪里听过的。

是年少的时候。

我每一次偷偷的留下人间他都会下去找我，有时候一找就是十天半个月，就为了把我带回来。

为了可以在人间多玩一会儿，我经常让他装作没有找到我，然后让他找个角落待着等我。

回到天宫他常常被兄长责罚，说他没有用，连个人都带不回来，为此他从来不做任何解释。

他对我说的最多的话也就是那句：“姑姑，东方来接你回天宫了。”

我闭上眼睛，不想听他说了。

“你不要再说了，你现在和我说这些有什么用？如果真的为了我好你当初就不该杀那么多人，如果你不杀了白苏御全家，白苏御今天不一定会来找你。你让我怎么做？你说让我怎么做？我是为了你再派三十万天兵把他灭了，还是看着他把你杀了？”

我现在不知道怎么做，真的不知道怎么做，只觉得心里痛苦到了极点。

我其实是不想东方冥死的。

虽然这些年来他真的让我很失望，但我知道我自己有很大的责任。

可是死一个东方冥我尚且心痛，白苏御全族都死了，他痛不痛？我又怎么能要求他放过东方冥？

东方冥笑了笑，慢慢地起身，“姑，你不必为此焦虑和痛苦，因为你所担心的事情都不会发生。”

第423章 423 要杀亿梵

我心沉了一下，挑了一下眉，“什么意思？”

“无！”他摇了摇头，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突然伸手轻轻地牵过我，在我的手心印下三个字，长白山。

“姑姑，将来你如果有了解决不了的苦难就去这个地方找长白山的一位老道，他的修为境界已经到了无人能及的地步，只是他不屑参与世间的纷争，所以无人能找到他，找到他的都是他愿意见的。姑姑如果前去，他一定会相助的。”

“什么意思？长白我已经去过了，那个老道我也见过了，他不会帮我的。”

“会的。”东方冥十分肯定地语气，“之前不会是因为时机未到，该帮你的时候他一定会帮你的。”

语毕，他慢慢地松开了我的手，然后深深地拱手弯腰一拜，慢慢地转身。

他要走了。

我心像被被钉入一根刺，心脏每跳动一次就痛得难以言喻。

“东方哥……”我像小时候一样叫住了他，含着泪道：“如果有来生，你记得不要再找我了。”

就此别过吧。

后会无期吧。

希望他来生可以做自己，希望来生他的世界没有夏晚棠。

不要再围绕我的一生而渡过他的一生。

后来想想，其实一开始我也是很喜欢他的，喜欢和他玩，喜欢和他说话，喜欢追逐他的脚步。

只是他受命于兄长，对兄长的话必须言听计从，所以显得有些古板，兄长让他约束我他就真的约束我，时间久了我竟觉得无趣了。

但那时我也是会跟他撒娇，背地里会叫他哥哥，给他带好吃的。不过好像他从来不舍的吃我给他带的东西，因为最终他还是留给我了。

这一别再也不要来生了。

他背对着我站了很久很久，再次开口的时候他的声音似乎有些沙了，他道：“我从未后悔。”

轻飘飘地一句话落地，他迈开脚步向前走，而那时我分明看见他的肩膀在抖。

亿梵担忧地从外面进来，上下打量了我一遍，“姑姑你没事吧？我看到东方冥哭了，把我吓一跳，我以为他把你怎么了呢。”

是吗……

哭了……

我心痛地闭上了眼睛不说话，一个字都不说。

亿梵没有注意到我的异样，继续道，“他这是干什么啊？他平时都是带着阴森森地笑容，今天突然哭了，这可是我长这么大第一次见到他这样，他为什么哭啊？是被白苏御给吓到了？不至于吧？毕竟天宫还有这么多高神和天兵。”

“姑姑、姑姑姑姑……”三宝从外面冲了进来，显得惊慌失措，气都喘不过来。

“三宝你这是干什么呢？”亿梵有些不悦道，“好好走路好好说话，你吓着姑姑怎么办。”

三宝喘着道，“陛下，姑姑，总督神他、他自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