沾霜(80)

作者:未廿九 阅读记录

此地该是淮流最珍视的地方,但既是她最珍视的地方,也该是她铺设了最多阵法的地方。这小童这般容易就同意他们进来此地,大抵是将希望都寄托在了淮流的阵法之上。

看来他还是依旧向着淮流的,只不过,司镜拔这几根草,又是何意?

作者有话要说:霜霜:哼,这人没得感情。

司镜:呼,幸好没被发现。

第40章 隅中(五)

司镜拔下了那几根草后,便将它们攥在了手中,使劲一拧,竟拧出了些青色的汁液来。

商折霜怔了怔,想着画中世界应不似真实世界,草木也有生命,过了片刻后才惊觉,他拧出的大抵不是真正的草汁,而是经淮流调制过,用来作画的墨汁。

青色的墨汁顺着他白皙的指节滑落,竟将黑色的泥土都染成了青色。

司镜的眸色微暗,对着墓碑前的那片虚空,开始作画。

蜿蜒的藤蔓荆棘破土而出,将那块玄色的石碑缠绕。

荆棘尖锐的刺划过了石碑的碑面,在上面留下道道狰狞的划痕,再缓缓将它吞噬进泥土中去。

紧接着他竟将周围那片竹林,也尽数改成了铺天盖地而来的荆棘。

竹枝上抽出了长满了刺的藤蔓,宛若一条条长蛇,吐着信子逼近了那幢竹屋。

之后,就连竹子那挺拔的身躯也变得柔软无比,逶迤而来,绞住了竹屋,只消一使劲,便可让这幢竹屋瞬间坍塌。

竹枝慢慢缠绕而上,轻微起伏着,包裹着竹屋,使它像一个孵化已久的卵。

画中的一切都好似失了控,商折霜能感觉得到,司镜在刻意地惹怒淮流。

天际的薄云红日变得一片黝黑,山川塌陷,迅疾的河水从天上倾泻而下,烈火自河流之上蔓延开来。

撕裂,崩塌,荒诞。

一股极大的力量将商折霜的整个身躯往天边的那个豁口吸去,她还来不及拉住司镜,眼前的一切就开始极速倒退,之后宛若被重置了一般,归于一片黑暗。

-

脑子一片钝痛,腕上的疼痛也越来越剧烈,就似有数千把刀刃在手腕上来回划拉。

商折霜猛地睁开了双眼,从床上坐起,脑中刚刚世界崩塌的景象愈发得明晰。

——就似在提醒着她什么。

屋子内只有她一人,司镜不在,更无他人。

她垂下眼眸,只觉得脑中先前所发生过的一切,似被刻意放大了一般,有些不对劲。

窗外月华明皎,树影婆娑,一派祥和之意。

商折霜先是按了按额心,而后缓缓地拉开了掩着手腕的红袖。

系着铃铛的红线在她的手上紧紧收束着,尾端已然深入血脉,随着她的脉搏跳动,就好似有生命一般。

她的唇边泄出了片刻讥讽的笑容,将袖子拉上,和个没事人似的下了塌。

有人推开了她的房门。

她背对着月华,面容氤氲着一层阴影,但商折霜依旧能看到,她长长的睫毛微微颤了两下。

“姑娘醒了?”

这个声音平凡得不能再平凡,商折霜想,她纵使再听上个四五次,也未必能够记住。

女子走近了她,而商折霜也终于看清了她的面容。

这是一张清丽婉约的相貌,长长的柳眉下,眼角微微挑起,但却不显妖媚,唇上略施朱色,不甚浓艳,就似豆蔻花红。

她微微抬眼,只一颔首,没有其他多余举动。

“姑娘昏迷在我家门口,我便自作主张将姑娘带了回来,还请姑娘见谅。”

商折霜自然不会信她的鬼话,毕竟紧紧缠绕于腕上、深入血脉的红线,已然昭示了眼前人的身份。

更何况,她怕是还想抹去之前她在画中世界的记忆。

——否则她昏过去前的记忆,也不会在腕上红线的作用下,被如此被刻意强调。

不过她并不在乎淮流想要对她做什么,只想知道司镜去了何处。

若她于淮流来说来说无关紧要,是个局外之人,那么司镜便就是她最想杀的人。

“姑娘?”淮流见商折霜还在晃神,面上的笑意更柔软了些。

“我刚刚醒来,就似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脑子有些昏昏沉沉的……”

商折霜平日虽是一副明艳不羁的模样,眉梢都吊着恣肆,但相由心生,如今她垂下了眼眸,加之唇角微微下垂,将往日的那副神态一敛,便展现出了一副哀婉的美人相。

淮流上前一步,将手搭在了她的肩上,宽慰道:“姑娘莫急,我想你大抵是受到了什么刺激,才失去了往日的记忆,修养几日便能很快复原了。”

“可是……这不是叨扰你么……”商折霜想着演戏就要演全套,于是便将目色放得更悲凉了些,还夹杂了许多茫然,将一个失忆之人的神态演得淋漓尽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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