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实习生围绕的都是工作病人聊天，齐淡竹在一旁插不下嘴，关黎的带教老师付庆与这些学生的交谈也困难，自觉退到了一边。

两人至此闲了下来，不由聊了两句。

“像他这个情况，什么时候能出院？”

齐淡竹坐在折叠床上，只有他的腰背挺直，才能勉强看见关黎被包围住的脸，所以他的坐姿如幼儿园儿童一样规范，在那儿坐着显得异常规矩。

“都行啊……”付庆笑了笑，开玩笑道:“全身的检查都做过了，没什么大事，这药输完办手续就行，还能给我腾一个床位。”

齐淡竹叹了口气，把自己的担忧说了出来，“我主要担心他的心理问题，这次被吓的确实不轻，想带着他出门散散心。”

长生之法若是整理完，齐淡竹还得想办法带着关黎一起去。

这次进医院正好就是一次机会，给关黎的带教老师留下他情绪不稳定的印象，以后假期也好给请下来。

“也是，他身体确实无碍了，但如果给心里落下创伤，走出来怕是就很难了。”

付庆在医院毕竟干了十几年，他过来与齐淡竹搭话，就是想让他注意关黎以后的心理问题。

如果有必要，就尽早干预治疗。

“先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吧，不着急回来。”

交代完注意事项后，付庆起身又对关黎说了一遍可以出院，临走之际，他还是好奇，没忍住询问:“你去市郊那废弃医院干嘛？”

关黎卡壳一瞬，随后很快接上话，“看别人拍的视频，里面的东西不少，都没有搬走，我就…比较好奇……”

“结果把自己吓成这样？你可真行！”付庆笑声爽朗，拍了拍关黎的肩膀，便走了。

关黎:“……”

满病房的笑声，随着他们鱼贯而出带上病房门而减弱。

关黎很是无语的盯着被关上的病房门，还没从“嘲笑”中缓过神。

“那个……咱们什么时候出院？”齐淡竹弱弱的询问道。

“现在。”

“啊？”

关黎唰的一下转过头，盯着齐淡竹的眼睛。

“你还想让我在这里被他们笑？！我现在就要出院！我可听见了，付老师给我批假了，我要回去睡觉！”

关黎从床上坐起，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待，他们的“嘲笑”没有恶意，但关黎就是觉得尴尬，被围着检查的感觉也很社死。

“好好好……”齐淡竹满口答应，任劳任怨给关黎穿鞋。

关黎越想越觉得生气，把脚踩到齐淡竹膝盖上，不讲理道:“都怨你。”

“都怨我，我不该让你一个去买饭，回头我让那鱼给你道歉如何？”

齐淡竹想的很简单，关黎若是要接触长生之法，见到的东西可能更颠覆三观，现在让他接触这些奇怪的妖，也算是让他先适应适应。

关黎陷入沉默，正当齐淡竹以为他不愿意时，才缓缓开口:“他给我道歉不会是鱼身人腿这个形象吧……那我不接受，我也不想见，我不想让我眼睛受到二次伤害！”

关黎的头摇的像拨浪鼓，齐淡竹为了改变妖在他心中的形象，急忙去解释。

原来，妖的样貌也分好坏，他们在修炼成人的时候，样貌就固定了，是从他们出生就决定好的。

不同种类的妖，由于本身的形态不同，也会影响他们化成人的样貌。

比如原身是狼的妖，成为人时身上就多几分野性，原身是蛇的妖，修炼成人身上就多着几分柔软妩媚……

而那鱼本身是个黑鱼，成人时的皮肤本就偏黑，还保留了自己是鱼的特征，自然见着就惨不忍睹。

当然也有例外的，比如齐淡竹这只狐妖，他不似其他狐狸那样精明，身上反而有种人类都很少有的书卷气。

哪怕漏出来自己的耳朵尾巴，也像是为了哄人开心而戴上的，不像是妖本身就存在的。

关黎听着，莫名觉得挺有趣，“那鱼不能把自己变成人身鱼腿的美人鱼吗？”

“……不能，鱼和鱼是不一样的……”

“那有其他能变成美人鱼的鱼吗？我想看。”

“……目前没有能变成美人鱼样子的鱼妖。”

齐淡竹很想为满足关黎的愿望，但深海里的妖不愿受困大陆，单位里也就这一只鱼妖，甚至和水沾的上边的就他一个……

输液的药很快便完了，两人谈话的功夫谁也没注意，直接回了半管血，还是护士姐姐进来看药发现的。

于是，两人被劈头盖脸骂了一顿。

齐淡竹去办理出院，关黎给同科室所有能找到的老师打了声招呼，便麻溜的收拾收拾东西出院了……

第四章 黑鱼妖

回去的路上，齐淡竹的手机响铃，将一旁饿急了吃零食的关黎吓了一跳。

“给。”

关黎光明正大看了眼来电显示，食指和拇指上的零食渣没有擦去，便用中指无名指中间两个关节夹着手机递给了齐淡竹。

齐淡竹接过手机，来电显示“黑羽”。

“你拿着手机开免提吧，这就是把你吓着的那条鱼。”齐淡竹重新把手机给了关黎。

黑羽就是那鱼妖的名字，没等齐淡竹去找他，他倒是先打电话联系了，齐淡竹正有一肚子火想撒。

关黎接通电话，对面就传来一个夹子声音:“齐淡竹，昨夜真是不好意思，我把你爱人给吓着了……”

黑羽的声音与他本人一样令人不适，关黎对着齐淡竹做口型。

我能不能不听？！

齐淡竹也觉得刺耳，沉下了嗓音对黑羽说:“你能不能打字聊天？”

手机里再次传来夹子……哦不！镊子一样的声音！

“打字怎么能说清呢～显得我道歉很没有诚意，那个……你爱人什么时候出院啊？我专门登门去拜访～”

关黎一脸菜色又有些心疼的看向齐淡竹，像是再说“这些年有这种同事难为你了……”

“没事，我挺好的，你不用有压力，齐淡竹对我照顾很细致，不用特地跑来一趟的。”

关黎实在受不了这个镊子的声音，张嘴直接客客气气替齐淡竹拒绝了。

“哦呦～”电话那头的声音尾调上扬，听出了关黎的声音，“是齐淡竹的男朋友吧，可真是抱歉，我不是有意吓你的，我那是……”

电话那头突然卡了壳，像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知道你是妖，情况我都给他说了，不用你来就是不用！”

齐淡竹说完，不等黑羽回话就急忙把电话挂断了。

因为黑羽是个话痨，很容易将自己是妖的事实说漏，那自己所做的努力就烟消云散了……

当然，他也不会放过黑羽……

此时，车正开到小区的地下车库，房子车子都是齐淡竹的，关黎就是因为他才从α市跑来β市上学实习的。

两人认识有七年了，交往只有三年，虽然关黎来β市上学的时候还没和齐淡竹再一起，但确实是因为他才过来的。

“你们单位的妖都这样吗？你上班会不会有想把他们收了的冲动？”关黎解开卡扣，好奇道。

齐淡竹无奈道:“早就习惯了，而且妖不全是那个样子，也有很正常的，普通人是分辨不出来的。”

齐淡竹说的就是自己，毕竟他在人间待的时间够久，对自己完美隐藏在普通人之间，是很有自信的。

“我这几天都休息，那我去你单位陪你吧，我不想一个人在家里。”关黎下了车，单方面通知齐淡竹，一如既往的没有商量的余地。

齐淡竹虽然不想带着关黎去单位，但他一向不会拒绝关黎的要求，包括这次也是。

于是，齐淡竹连夜给单位里的妖和道士交代，不要暴露他是狐妖的事实！

否则他活着一日，就对那暴露他身份的人找一日的麻烦！

顺便还叮嘱了他们，如果没有必要，不要过来找他，或者对他男朋友产生好奇，生怕事情再次重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