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都督曾是我阿兄(92)
今日孤枕难眠,到底有些想念他温暖的胸怀。
第二日起个大早,云枝看身边位置,果真是未见他回来过。
她一边穿衣一边问询伺候的丫头,“昨夜郎君去了偏殿?”
丫头摇头说不是,“大都督不曾回府,只叫人送了口信来,叫大娘子多穿衣,今日又要下雪,千万莫受了凉。”
云枝点了点头,“那便快些收拾吧,别错过了时辰。”
自成亲之后,他少有一夜未归的时候,此前纵然有事也定是快马加鞭赶回府来。有时她快要起身,他才刚钻进被窝之中,又要硬将她留在怀里小憩一会儿,她倒是有些想念他了。
好在一会儿便要进宫去,云枝加快速度,带着一个贴身的丫头上了马车。
这会儿路上清静,云枝闭目养神一会儿,直到了宫门口,丫头才轻声将她唤醒。
“大娘子,咱们到了。”
云枝悠悠转醒,下车前又喝了些从府上带来的热汤,这才整理衣冠下了车来。
宫道依旧悠长,云枝一回生二回熟,已经能熟络寻到要去大殿的方向。
她去得早,这会儿尚能在偏殿小坐,殿中炭火烧的足,将来时路上那点寒意都逼退了去。
殿外又支起帐子来,有太皇太后宫中的娘子正在门口叩拜。火盆中的纸钱是不能断的,烧了一夜的灰烬迎风一吹漫天皆是。
云枝自窗外望去,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从西向东而过,正是一夜未归的独孤及信。只是他脚步匆匆,不曾在此停留,云枝知他事忙,上下的担子都压在身上,半点脱不开身,她体贴的不去唤他过来。
“一会儿大都督过来,将咱们带来的护膝交与他,这天太不好了,整日在外忙碌别冻坏了腿。”
丫头应了一声是。
云枝交代好事情,便又陷入漫长的等待之中,人群渐渐多了起来,大多数簇拥在她身旁。大都督位高权重,云枝的身份自然也是水涨船高,几个相熟的娘子同她社交几句,又见那程家娘子携着程西约凑了过来。
云枝见了程家人,脸上便莫名又带上情绪。
程西约等着程景秀先行成婚,这人一时瞧上了戚云枝,一时又看上了甘妃令,他自己不时左右摇摆着,看上了人家又嫌弃人家不是十全十美的娘子,心都高到了天上去。
如今连累自己也一直待字闺中,叫她尤为不爽。
程家大娘子同云枝打了招呼,便有意又去打听妃令如今情况。
云枝回她一句,“前儿,程郎君在外吃醉了酒,我这里听了几次坊间传闻,那字句十分难听,我们好好的娘子,如何叫他个醉汉挑来捡去。”
云枝不比戚如敏与程尚书有交情,她同程西约和程家大娘子全无交集,此前更有程西约出手帮郡主将自己截走一事,叫她对程家全无半点好感,说出的话也尖利刺耳。
“程大娘子若是个醒事的,便莫要再往我们身上沾了,我阿妹惹不起你们,总还是能躲得起的。”
她声音不算高,这会儿屋内闹哄哄一团,只身边几个相熟的听了去,打量着程家人的神色都带上几分轻蔑。
程西约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赶忙将阿娘揪去了一旁,再不想受她数落。
云枝总算给心里出了这口恶气,这事情憋在心中许久,只恨同程家没什么交集,不能直接将程景秀直接捉来打上一顿。这会儿程西约和程家大娘子送上门来,她怎能放弃这大好的机会。
什么样的家教,才能教出这一对令人恼火的兄妹,还想来惦记妃令,做他的春秋大梦。
她这出了气,去桌上寻了杯茶水正要一饮而尽。
那边梅染却进门来到她身边。
“云娘子,我这里又发现些事情,恐怕同……”
她眼神向着一旁摆放棺椁的大殿瞟去,那意思十分分明,恐怕是发现了太皇太后身上又有什么私密之事。
“可同大都督说过了?”
“正是未瞧到大都督去向,这才赶忙来寻云娘子,同您说也是一样的。”
云枝思索片刻,也怕真误了事,便叫丫头先在此等候,她同梅娘子去去就来。
这事不能叫外人都知晓,云枝知道太皇太后死的不光彩,且替皇室留着颜面。梅染将她带到隔壁殿阁说话,梅娘子一进门便左右先查看起来,巡视四周未查到有异常之状,这才凑到云枝身旁。
她从怀中拿出一片料子,隐隐带着些许血迹,云枝正疑惑这是何物,却被她狠狠捂住了口鼻。
第89章
这是第二次遭此劫难, 云枝醒来之时正靠在一人温暖的胸怀之中。她头疼的厉害,勉强睁眼瞧了瞧当下境况,正是身处一陌生小屋之中。
“梅染——”
云枝允了允气息, “这是哪里?”
梅染未曾说话, 倒是自外面进来一人。云枝打量一眼, 好似有些眼熟。
那人上前替她喂了杯水, 在她面前轻蔑道, “云娘子不记得我了, 我是河阳县主啊。”
她说话嗓音刀割般沙哑, 脸上也到处都是烂疮,竟是不能看了。
“你还活着?”
云枝以为她早已殒命, 毕竟二王倒台, 府上之人都被抓被杀, 少有能活下来的。
“托大都督的福气, 差点死了。”
梅染同河阳县主一起, 这又是唱的哪出戏。
她心跳剧烈,这可不比前次,县主同阿兄有深仇大恨, 没了家人还毁了脸, 对自己的恶意恐怕无人能及。
“县主绑我, 是要我的命?”
“我倒是想。”
她看着云枝的眼神, 冷淡得仿若看着陌生之人。
她这句话倒叫云枝摸不着头脑了,是要杀她还是如何, 竟半点没个线索,只是心跳越发迅疾, 叫她已经有些喘不过气来。
“云娘子勿怕,等到了地方, 你自然知晓咱们要做些什么。”
梅染的声音仿若有催眠的功效一般,云枝眼皮渐渐沉重起来,大概是方才给她的水里掺了药,这会儿药效渐渐发作,她好似能听到咚一声,她便被放回到床榻之上。
而后便又睡了过去。
云枝本以为他们出不去禁中,待自己醒来之时说不定阿兄已经将自己寻到,最好将自己带回了国公府。
可再睁眼却又换了地方。眼前景致绝不是宫中的模样。她独自侧卧在榻上,胳膊都被压的麻木起来。
也不知她保持这个姿势过去了多久。
云枝手脚还有些无力,不过已经缓和了许多,再等片刻恐怕才能恢复体力。
她慢慢起身,四下巡视一遍,屋内并不算多大的地方,不过内部装饰很有古朴味道,想来主人的品味不俗。
只是不知这里的主人是谁,梅染与河阳县主又是谁派来的人物。
云枝一面叫自己冷静,一面飞速思考,阿兄在外树敌不少,到底有哪一个是能有这般实力,将自己从宫中绑出来的。
思来想去,竟半点头绪都没有。这样的人,除了宫里的几位位高的贵人,宫外之人不会有这样的实力。可同阿兄关系最为敌对的太皇太后,如今已经躺在棺椁之中,总不能是她殁前吩咐旁人来将自己绑走吧。
她偷偷从窗户向外看去,只见院落中站着不少驻守的郎君,人数比河阳县主将自己绑去南淳那次,还要更多上一些。
且看着训练有素,并不像是从世面上雇来得打手,似乎是哪一处的正规军。
这个想法更是叫云枝头皮发麻,乾朝境内各路人马皆已经归到阿兄手中,在他眼皮子底下运作到这地步,那暗中的实力真真不可小觑。
云枝狠握了拳头,现下也不知身处何处,若是能传出些许消息,阿兄便也能寻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