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妇当家(18)

作者:粉红小白菜 阅读记录

青天?栓子?小庆子?

她想起来了,这不是阮氏跟她提过,村子里常常聚在一块欺负自己哥哥的三个癞子嘛?

呵,原本想着在村里遇上教训一番,明火执仗地给哥哥出出气。

这下倒是省了功夫,自己送上门来了。

手里的细长竹排大力磕膝对折,哗嚓分作两股,她随手丢开一节,冲着黑暗里最先奔向自己的身影照头猛抽。

啪的一声脆响,紧接着一阵惨叫瞬间响起。

“啊!!我的脸!打我脸上了!”

是那个青天的声音。

秦巧一鼓作气,估摸着距离,近了几寸,手中竹条舞起来猎猎作响,撕裂空气每一抽带起轻重不一的响声。

栓子嘴里一时喊着青天哥,一时忙着呼疼,好容易扯住一角衣衫,再顾不得什么女人香不香,后脚踩着前脚跟,落荒而逃。

“等着,你给我等着,等我找着你了,定要你没好果子吃。”

打远处传来一声模糊的恐吓,秦巧懒做回应,舒顺了气,不忘摸寻回另一半竹排,慢悠悠地回家了。

到了,先不进家,往隔壁敲敲门,道一声‘我回来了’,听着里边胡老嗯哼,这才放心。

她报一声平安,也听里边一声平安。

及到院子,竹条刚落地,咚咚咚脚步声砸了过来,秦丰收一迭声妹妹的呼唤着,听音儿带哭腔,秦巧忙问怎么了。

阮氏落后追了过来,道:“阳头沉下去多久了,怎么才回来呀。”

“说定了天黑前准能到家,丰收死心眼,可记着呢。见不上你,怎么劝也不听,死犟着出门要寻。这可好了,正遇上那几个癞货在外边晃荡,可不是就送上门欺负嘛。”

他挨揍便算,连累自己又被那些臭虫嘴上占便宜。

想起来,阮氏就气恼。

要换做以前,她早就抽他一个老实!

抱怨过,她道一声吃过没,秦巧摇头,阮氏称灶上留了饭。

三人伴着去了灶屋,膛里还坐着火,终于有些亮星星,秦巧看哥哥一直揉着脸蛋喊疼,扯开一看,好清晰一个巴掌印,顿时觉得方才那顿抽使轻了,就该追撵着打,得让那两个好几日下不来床才是!

锅中温水,她安抚了哥哥,喝去大半碗,才有伸手抓了粗面饼子吃。

一口饼子一口热水,阮氏看她眉眼也不变,自己倒有些羞愧,将扣在碗里的一团野菜疙瘩让过去。

“别干吃饼子了。”

“谢嫂子。”

就一口野菜,还是人家自己上山挖回来的,有什么谢的。

说到底,是将她看成一家人了。

阮氏抿抿嘴,想了一天要铜板的话哽在喉咙处。

她这厢迟疑,秦巧却不知,掏了一枚系着的小布绢,放在灶沿,“嫂子,这是今日刚领的工钱,你收着吧。看家里缺什么,打点上些。”

阮氏唔个音,伸手拿过来。

别说,沉甸甸的,解开细数,三十枚,一个子儿不少。

“都给我了?”

秦巧点点头,灶膛里的柴火星炸出哔啵,她猛地想起什么,“嫂子,若是粮米还够,先买上两只油灯吧。冬日天长,老这么黑着,做不来别的。”

两只油灯,再添些灯油,能费多少铜板。

阮氏声音有些发颤,忍着怕,直言道:“二娘,那姓蔡的瞄上什么,若是得不着,绝对不会罢休的。公爹他...他......他又吸...”

“你们在说什么呢?”

门外猛地传来这么一句,阮氏豁地往上窜出一大截子,手脚哆嗦,眼睛盯着半阴在黑夜中的秦禾生,嘴巴半张着,许久都挤不出一个字。

还是秦巧起身,从门外将秦禾生扶了进来,她才顺势退到不显眼的地方。

“爹,您醒了?”

秦禾生狠狠剜了阮氏一眼,再转头,语气平缓道:“嗯,睡了一觉,听外边有人说话,想着莫不是贼人来了,便出门看看。你们在这儿说什么呢?”

秦巧带了笑音,瞄一眼无措的阮氏,道:“爹,说好事呢。我今日放了工钱,将才给嫂子贴补家用,想着家里黑,让嫂子帮忙购置个油灯。”

秦禾生斜眉一挑,“放了工钱?有多少呀?”

秦巧说了数目。

秦禾生一听便皱眉头,“才这几个钱,买什么油灯。你岁数小没操持过家,阮氏,你管家这般久,怎么一点都不知道节省!去去去,看着你就心烦。”

阮氏如闻大赦,一点磕绊都不打,转眼就不见人影。

人走了,该骂的难听话,一句都没少。

秦巧默然听着,等他说累嘴了,递去一碗温水。

膛中映光,秦巧柔顺地看着秦禾生吃喝,若非双方各有鬼胎,这一幕也该是家慈幼敬的温馨。

后半夜的时候,雨势大了,天际闪过好几重电光,雷声轰隆作响,某一瞬间,秦巧翻身坐起,侧耳靠在门上。

如马奔的雨势和风吹苍树喀嚓喀嚓声中,缥缈传来几声微弱的惨叫声。

秦巧背靠门仰着,等着......

不过片刻,独属于秦禾生缓而沉重的脚步声响起,她套上早些备好的轻薄衣衫,轻手轻脚地移开竹栓子。

门一开,偌大雨势携风直扑头脸,她随手抹了一把,回身关门。

乍然劈出的一道闪电照得院子亮如白昼,给了她极大的方便。

秦巧嘀咕一句‘神佛莫怪’,闯入大雨。

第13章

阮氏哭得累了,抽泣过后,身上越发疼,枕着凄风苦雨迷盹,耳边突然传来一阵咯吱的开门声,顿时惊醒。

人吊着警惕,听出是南屋的响动,才又萎缩回被中。

雨气透过门缝渗入屋中,身子浸了一夜的凉,她再难入睡,辗转伤心,索性忍着疼爬起来。

天色还沉,不过将明,总算有些熹微亮。

秋日的雨缠连,这一下,没个十几天停不了。

院中泥泞,阮氏发愣看一会儿雨水,才小跑进到灶屋。

一进门才察觉秦巧生了灶火,屋中暖和,她打了个激灵,“今日出门要这么早?”

秦巧揉揉木盆里的衣衫,没回头,“还不出门呢。南屋子屋顶漏,泥水滴脏了衣裳,正好睡不着,就想着浣洗了。”

阮氏不在意地点点头,扯过木墩子往灶火跟前凑,“二娘,昨日那铜子,嫂子没留住......”

她觉得自己有负所托,小姑子归家舒贴日子没多久,便惦记着养家糊口,辛辛苦苦换来的银钱,攥着连一夜都没够就被要走了。

秦巧一副焦急样,回头看她:“夜里有贼人来过,叫偷了不成?”

真要是外贼人就好了。

阮氏苦生生道:“是公爹,他说我没本事把持内家,攥着钱迟早糟蹋,所以就要走了。”

她自然争辩,可一顿拳打脚踢,搬出天王老子来都徒然。

秦巧扭正,盆里水有些凉,她从锅中舀出一瓢热的,神情平淡,还带有几分宽慰阮氏,“没事,爹是长辈,既是他要,想必是有更要紧的用处。这一回的工钱便先给他吧。”

兄妹两个,一个赛一个的傻!

阮氏刚起的愧疚一瞬间退散下去,心里无名火一拱一拱的。

正屋子里住着的那个,早已是披着人皮的活畜生,良心比豺狼都不如,怎么二娘就是不愿意信自己?便是亲生爹,就这般舍不得绕手,定要随着那人障一并下地狱才够?

可她一个外妇,做错了什么,要把后半辈子一并葬送了?

便是为了报答当年婆母厚待的恩情,这些年也早就还够了。

越想越委屈,一摸脸,又是两行酸泪。

可那边的秦巧呢,明明听着她哭,却无动于衷,拧干衣裳往角落的空处一挂,撂手就要走了。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般狠心的人!

她的心怕是石头做的吧。

阮氏斜眼盯着院子里,瞧她将角落处的蓑衣一披上,人影消失在门边。

“一家子王八羔子。”

她啐一口,再看灶上摘过清洗好的野菜都念着秦巧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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