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妇当家(30)

作者:粉红小白菜 阅读记录

这兄妹两个,脑子都不怎么好使。

秦巧心想,也不知道将来捉王程虎一行人,有他们做内应,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路走一半,才想起来:这两人总是溜号,罪奴村盯守的人也是够笨的!

踏着落日余晖归家,今日运气不错,篓子里有一尾小臂长的黑鱼,正好炖个鲜鱼汤喝喝。

满井村在福州西边,再过三百余里,就是辽阔的大海,鱼鲜常见,价钱也不高,不过自家甭管是贵价还是廉价,一般般吃不起,只能仰靠着山上野溪的一点恩赐了。

今日算是早归家,哪知到了门口,竟发现上着锁呢。

再一推门,里边传来哥哥惨兮兮的呼喊声。

对面敞开门,秦巧探头看几眼,胡老正背对着门墙不知鼓弄什么,她哼一声,先亮个响声,才问:“胡老,您看见我嫂子了嘛?”

胡老头都没回,“你家穷得叮当响,还锁个什么劲!钥匙在我桌上,丰收家的说自己去码头上寻活计了,料着,应该快回了。”

码头上?

秦巧上前取了钥匙,一进院子,哥哥红着一双眼,嗓音沙哑地跑上来告状:“妹妹,妹妹,花花把我锁在家里,不让我出去玩。”

一听就是嚎了一天,秦巧往邻居家看看,保不齐过一会儿这两家就要上门兴师问罪了。

她将手里的篓子递给哥哥,“这鱼离了水不久,你先把它放在盆里,看看还活着不?”

秦丰收一听有的玩,顿时状也不告了,欢喜地抱着篓子往灶屋跑。

秦巧一时顾不得,狠心出门上锁,钥匙往胡老桌子上一撂下,留了句话匆匆就往保长家去。

保长家在村子西边,穿过大半个村子,快步子跑上,半盏茶的功夫就能到。

保长家大门敞开着,院子里没人,但能闻到一股诱人的饭香气。

秦巧忍着肚子咕咕叫,冲着有人影走动的灶屋喊了一声。

先是一个脸生的姑娘探出来看一眼,冲里边说了句,秦巧才听到保长娘子的声音。

保长娘子还纳闷是谁这般无礼,怎好在饭点的时候往别人家里凑?

出门一看,见是秦家二娘,心里倒打鼓,生怕这人上门求粮求米。

哪曾想门边这么一说话,竟是为了村里新近惹到的缠人事,她顿时没了小心思,将秦巧引进院子里,匆匆和闺女交代一句盯着灶火,人就外边跑,去喊当家的赶快回来。

秦巧一时站在院里当中,只等着保长归家。

心里正一时记挂阮氏究竟做什么活计了,又担忧哥哥发现自己丢下他一个,不知会如何闹腾。

愣神间,就见方才那姑娘从灶屋里跨出来。

斜倚着门框,上下打量自己几眼,哼一声,“你就是秦家走丢的二娘?听我娘说,你在外边的时候当过织娘,一回村子,就让阮氏领着,来我家看过我的织机?”

秦巧早将这桩事忘在脑后了。

今她一说,还听出几分瞧不起自己的口气,秦巧避开话锋,只道:“不过是跟在坊里打杂,偶尔给织娘们做做提织的活罢了,若说这就是织娘,可真是抬举我了。”

郑水仙听她头一句,心里还十分得意。

就说她一个做奴婢的,怎可能是织娘?一个打杂的,就够说头了。

可再一听什么坊里什么提织,顿时站直了身子。

脑海里想起早前跟在师傅身边学艺时,师傅曾说小门小户的织娘没眼见,正儿八经大户人家的织坊一连好几亩地,里边织机繁多复杂,一个老道的织娘能熟练使唤好几种织机。

而跟在织娘身边的小提织本事更是不可小觑。从踏机板的震频、拉线扯圈的轴距,再到摞线改韧走花样图纹,须得是样样都会,才能做得了提职的活计。

“你说你做过......”

她着急确认,可惜话说一半,门外传来匆忙脚步声。

郑保长神色匆忙,进了院子,眼里哪还顾着闺女,招手示意秦巧进屋子去谈。

秦巧同保长娘子母女二人客气一笑,随着保长一同进了正屋堂中。

第22章

“你此话当真?当真知晓是何人夜闯村子,行偷盗之事?”

郑保长满脸肃正,方听秦巧说过,顿时顾不得其他,挥手不耐地赶了妻女出舍,仔细追问起来。

秦巧隐去崔家兄妹的事迹,只托词有人暗中投靠检举,其余所知一五一十说个干净。

郑保长沉吟一阵,“你所言,若是可信,有一人做内应,告知这些无耻蟊贼所图,下回此等混厮再来,村中青壮暗中埋伏,必能揪住现行。到时扭送官府,也是还咱满井村一个清净!”

自罪奴村立在临近,满井村受了不少苦水。

是谁做孽,郑保长及阖村人心知肚明,也曾与那罪奴村姓屠的管事交涉,奈何捉贼得拿赃,空口白牙,便是上了公堂,也无效用。

郑保长心中暗自思索,觑一眼规矩立在堂中的秦巧,“这位投靠检举的人,可信得过?”

秦巧抿抿嘴,脑海中崔八娘的面容一闪而过,终究还是点点头:“只那人害怕走漏消息引祸上身,央我起誓绝不透漏名姓,才肯说出原委。还请保长见谅,恕秦巧无法言明。”

既如此说,如是再强逼,倒显得自己不近人情了。

郑保长颔首,内有盘算,又与秦巧说过往后计策。

如此过后,秦巧从郑家大门离开时,来时还透亮的天幕,早已抹了一层暗色。

她心里记挂着家中的哥哥,也顾不得同郑家母女再多言,匆匆离去。

还惦记多打听一番的郑水仙懊恼地跺跺脚,冲着郑母抱怨:“瞧她小气样子,我不过是想问问提织的事罢了!真当自己了不得,本事上天不成?”

郑母忙回头示意她悄声些,“你爹心里闷着火呢,你可别这时候上赶着触霉头。”

郑水仙瘪瘪嘴,低声叨了几句不忿,再回头,那小路上连秦巧的影子都看不着,这才作罢,“且先饶过你这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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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郑水仙的念叨,秦巧自然不知。

满井村不大,却也不是方寸间,一路上小跑着回了家中。

原本还以为哥哥早就闹得四邻吵扰,却不想,人到了家门前,听着院子里有响动,却是人语融融。

听着音儿,嫂子阮氏正在同什么人说话。

一步跨进门,循声看去,竟是一陌生男子背向门、站在院中,腿边是个半人高的竹篓子,天色昏暗,瞧不真切里面,却能看出鼓鼓囊囊的。

站在他对面的阮氏听着动静,见是秦巧进门,急急示意男人,“二全,这就是二娘,小名是巧儿。”

阮氏绕过地上的物件,上前扯了秦巧胳膊,让他们相见,嘴里也不停:“二娘,这是咱家左舍林家的二郎子,唤做二全,与你一般岁数,小的时候,你们应是见过的。快瞧瞧,可还有印象?”

二全?

秦巧有些不习惯阮氏语气中过分的熟络,再看那男子同样满脸的尴尬色,一时不知应什么,只好问道:“这位林家郎,可是有什么...”

话没说定,阮氏抢先回了:“今日草市赶热闹,我给家中添置了些东西。这不是正赶上二全热心,顺带着就给嫂子背回来了。”

“哎呦呦,往日村里人就说二全是个好心肠的后生,嫂子还当是碎嘴子磨话头,闲出来的传言呐,今儿遇上了,才晓得什么叫远亲不如近邻...”

“瞧我光顾着自己说了!二娘,你怕是不知道,二全往日是在码头帮子里做事,出息大得很,寻常忙起来,怕是连人影都捞不上。嫂子今日真是沾大光了......”

“哎,净顾着我说了,真是失礼失礼,二全,别见怪,嫂子这去灶上给你端些水饮润润口舌......”

阮氏一句叠二句,人进灶屋,声儿还在外院飘着。

秦巧满耳朵都是她絮絮叨叨,起先还当阮氏与林家二全有些牵扯,直等听着阮氏一口一个‘尚未娶亲’、‘模样周正’、‘好姻缘在眼前’,哪里还不明白这一通进进出出是为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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