驭君(282)

作者:坠欢可拾 阅读记录

不详之余,又暗暗羡慕——嫁人没多久,婆婆就卧病不起,紧接着夫君也卧病在床,一个妾室都没有,二姐独揽大权,人都胖了一圈,可见心情舒畅。

而程家大姐则是沉着脸坐在二姐对面,无人敢上前和她搭话。

等到莫聆风进来,女子们畏惧她的身份,不敢嘲笑她对邬瑾所做的举动,唯有大姐站起来,横眉竖眼:“聆风!进来!”

她气急败坏往程夫人屋子里走,莫聆风跟在她身后,笑的很心虚。

第352章 洗儿会

一进入正房,程家大姐便扭头狠狠瞪莫聆风一眼,伸手揪住她耳朵,怒道:“刚才在竹林里干什么?莫家的脸都叫你丢光了!征战沙场的威风哪去了?还像个女将军的样儿?”

莫聆风踮起脚尖,缓解耳朵上的痛楚:“我喜欢他。”

大姐目光如刀,言语锋利,迅速将莫聆风的爱意切割:“没出息!你是少年将军,天下英豪,邬瑾再好也只是个男人,男人多的是!比他长的好——虽然少有,那也不是没有!他不入赘,也不上门求娶,你还把他当个香饽饽,我看你是脑子被驴踢了!蠢货!”

莫聆风把自己的耳朵解救下来:“我们是要干大事的——”

大姐打断她:“一派胡言!干大事耽误成婚了?古往今来安邦定国的男子全都不成婚?我看今天把你的脑子也一起洗一洗!”

她手指头尖利,用力在莫聆风脑袋上戳了两下,恨她让姓邬的给骗了。

莫聆风让她戳的往后一仰:“是我干大......”

“你什么你!”大姐端一盏热茶给她,“再让我知道你上赶着投怀送抱,扒了你的皮!”

程夫人抱着孩子从外面进来,满面春风,笑的合不拢嘴:“扒聆风的皮干什么?”

许惠然扶着丫鬟的手,带着奶嬷嬷,裹的严严实实,从外头进来,见莫聆风也在,便深深福礼:“见过莫将军。”

大姐上前扶她:“你月子还没出,跟着跑什么?快去里面躺着。”

许惠然本就温婉,九死一生做了娘后,越发洋溢着一股慈母气息,笑道:“轿子一直抬到垂花门,总共也没走几步路。”

她边说边进去休息,屁股还没挨着榻,就起身出来问道:“娘,阿彘冷不冷?”

“不冷,你快进去躺着,”程夫人将孩子抱给莫聆风看,“你看看我这大孙子。”

莫聆风往襁褓里瞅了一眼,心想这小子真像程廷,能吃能长。

短短几天,阿彘就从红皮小猴变成了白胖小猪,脸和发起来的面团似的,下巴上挤着两层肉,鼻梁塌的几乎没有,眼睛也细的几乎没有。

阿彘掀开眼皮,很缓慢地看了周遭一眼,毫无预兆的尿了。

“哎哟!尿了!”

“快去隔间换掉,里面暖和。”

奶嬷嬷连忙接过去,带阿彘去隔间换尿片衣裳,走进去一看,就见里面备着洗儿用的一只大银盆,盆中堆满金银犀玉,暗道这孩子命好,会投胎。

程夫人拉着莫聆风坐下,拿油饭团给她吃:“刚做好的,单给你做了一份放沙糖的,里面是蜜饯果子,还有灌肠、鸡鱼肉的,里面放了咸豆豉,你哥哥不能吃姜,就没放,我让人送你家去了。”

莫聆风吃的满口香甜,吃完两个,用茶水漱口,擦干净嘴,问道:“什么时候开始?”

“就开始了,时辰到了。”程家大姐忙的脚不沾地,先命人将烧好的香汤送来,再把银盆香汤送去天棚下,最后拿姜蒜、彩丈出来。

女子们蜂拥而至,看下人拿彩丈围盆,等程夫人抱着阿彘出来,又是好一番称赞。

“你来搅盆。”程家大姐将一根花筒金簪塞进莫聆风手中,带着莫聆风先出去。

本在絮絮叨叨的女子们顿时一静,手忙脚乱行礼,又悄然垂下头去——莫聆风身上与日俱增的孤傲和威严,都让脂粉堆中长大的女子无所适从。

大姐推莫聆风一把,笑道:“莫将军搅盆,咱们阿彘日后必是聪明伶俐,无灾无难。”

莫聆风走上前去,拿金簪搅动盆中热水,果子、金银、玉器、珠宝在金簪的搅动下互相撞击,从银盆边缘擦过,发出愉悦热闹的响声。

大姐丢进去一枚崭新的铜钱,女子们这才回过神来,跟着往里撒钱。

一枚枚铜钱丢进去,银盆越发沉重,水在搅动之下,有了一个小小漩涡,将这人世间的烟火、人情、世故,都装在其中。

莫聆风拿开金簪,盆中有三四颗枣子立在铜钱孔上,一名女子眼疾手快,飞快捡出一粒立枣塞进石秀口中:“沾福气,明年也生一个。”

石秀羞的满脸通红,掩口吃枣子,剩下几粒,也早已让人拿去吃了。

大姐让莫聆风以手指沾水,点在阿彘脸上,便算是洗过,阿彘让水一激,“哇”的地哭了起来,哭声嘹亮,伴随着笑声,如同浪潮,掩盖过无数勾心斗角。

门外再次响起爆竹声,午宴随之开席,女眷的喜气,在眼角眉梢,男客的喜气,在推杯换盏,有莫千澜在场时,还能安安稳稳,待莫千澜离席,一众州官也都离席而去,便彻底乱了套。

石远等人都是海量,觥筹交错之间,斗酒高歌,引得叫好声不断。

莫千澜与程泰山在小书房中对坐,耳边听着雷鸣般的笑闹声,再忆自己年少时的光景,都有恍如隔世之感。

程泰山见莫千澜随身带着药丸,不到一刻就吃一些,不由道:“你是好些了还是?”

“谈不上好,”莫千澜放下瓷瓶,“也算不上坏,死不了。”

程泰山将桌案上摆放的匣子推到他面前:“码头上弄来的野山参,九两重。”

莫千澜打开匣子,里面用红绳绑着一根人参,挂着铜钱,参须铺满匣中,不由一笑:“这么重的参,确实少见,多谢。”

他盖上匣盖,看身边一盆藤菊垂下数尺,花朵金黄,伸手拨弄花朵:“你住在济州,可养得了这样好花?”

程泰山摇头:“济州穷困潦倒,我去之后,勉强将欠俸补上,哪里有闲心养花。”

“济州有码头,千人拱手、百货山积、帆樯如林,何至于此?”

“市舶司、码头,内外勾连,俱是三亲六故,四朋八友,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为山九仞,岂一日之功,纵然满街流油,没有邬瑾那般气魄,衙门里也分毫难进。”

莫千澜听了,沉默半晌,忽然低声道:“泰山,对不起。”

程泰山一愣:“我不在的时候,你打老三了?”

莫千澜摇头:“我有件事求你。”

他从来没有求过程泰山,程泰山越发怔住,盯着莫千澜上下打量。

莫千澜静静坐在椅子里,那一瀑菊花、一炉香、一盆火都在他身边发出安静而又热烈的动静,唯有他浑然不动,和死物一般,陷在没有光亮的黑暗里。

程泰山脸色渐渐肃然:“何事?”

第353章 屯卦

莫千澜精神不济,勉强支撑着不让自己昏睡过去。

“后日和谈,我已部署好,让金虏保莫家十年,这十年之中,皇帝投鼠忌器,不会妄动——”

他取出帕子,掩嘴咳嗽,察觉到唇齿间血腥气,心中又是一凉。

囫囵着将帕子塞入袖中,他取出小瓷瓶,倒出药丸吃了一把:“十年之后,情形难料,我想从济州码头运货回来,在宽州办作坊,无论日后情形如何,都能保命。”

程泰山的茶已经端到嘴边,听到“作坊”二字,茶猛地一颤,里面茶水荡出茶盏,撒了满手,连衣裳上都有茶渍。

他放下茶盏,拿帕子随手一擦,见莫千澜两眼下方一片乌青,脸上透着青白颜色,知他活的不容易,心中不忍。

可私建作坊,制作弓弩、甲胄等物,是造反死罪。

难怪莫千澜要先对不起他。

他忍不住道:“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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