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非得已(33)

狼王李轻轻叹口气。

“想当年,整个琨吾山脉,林海茫茫,到处有我群狼身影,那是何等的气魄啊!自从人类的剑陵宫建在琨吾峰上,狼日益减少。东北部的狼族算是完了……”

狼王桐微垂着头,想起来时见到的人类村庄,横尸四处,想必是月魔所为吧?一时心绪千头万结,一个月魔给人类带来灾难的同时,也给狼族引来了灭族的祸端。东北部的狼族,命运尚且如此,五岭呢?何况现今的月魔狼丽还是五岭的狼,剑陵宫会不会……似乎看到未知的凶险,背上全是冷汗。

清晨,狼王李带着狼王桐父子外出转转,琉璃还在呼呼睡觉,谁也没有叫她,日上三竿,琉璃从睡梦中醒来,找不到云飞便偷偷地溜走了,嗅了嗅来时留下的气味,掠进山林深处。一直惦记着空翼,上次临别时,空翼答应过她来找她。

她边行边寻找,留意周围有没有幻蝶,稍有动静,便急忙过去,但多数是失望。

冬日的太阳惨白,山林中筛下少许的阳光,北风一吹,阴冷森寒,寻了一圈,禁不住张口喊道。

“红狐狸——”清脆稚嫩的声音,冰雪一般透彻,久久的回荡着。

听着不散的回声,她有些害怕,想回去了,等转过头,吓得尖叫起来。

“啊——”

面前站的竟是在五岭遇见的那个黑衣人,紧裹着的黑衣中,露着双清亮明澈的眼睛,往雪地上那么一站,高高壮壮却又飘摇不定,看起来怪怪的。

琉璃身体开始冷却,缓缓退着,突地转身就跑!可身形未动,黑衣人已将她脖颈的两侧经脉扣住了,她一震,结结巴巴地道。

“你,你要吃我吗?呜呜……”

黑衣人显然不耐烦,手指一紧,硬把哭声掐住,琉璃两眼一白,险些断气,幸好黑衣人的手指及时松开了。

“我带你去找你那个红狐狸!”低低的沙哑声,冷冷冰冰。

琉璃惊愣着,早被黑衣人夹起,风一般疾驰而去,只觉眼前浑浊一片,头晕目眩。

东北部的山势雄浑大气,林莽更是苍茫无际,覆盖山脉原野历尽沧桑的千年、万年的古木,松、柏、杨、柳、榆随处可见,巍巍峨峨,成就了这里的霸野之气。除此之外,另一种树种则显得婀娜,大雪下的青松、柏林,拥抱了一处平坦的原地,生长着方圆几百里的杏子。纤纤秀枝,俏俏树干,株株**生机,形成了座杏子林,此地也得名为杏子箐。

杏子林的正南,视野开阔,大小河流几十条,左右分别是十几处的小湖泊,茂盛的干枯芦苇,坚韧地仰首向天,远远去望,冰雪上的点点鸟爪、兽迹更像杏子的花季,似乎淡淡的杏花香混着冰雪的清爽就能扑面而来。

往南的更远处,是此地最有名的胜景——黑水白山。

正文 第四十六章 偷血

杏子林的深处,依林傍水建了十几间茅舍,前后散落有致地圈在木栅栏里,小小的院落只有一条窄窄的青石路。黑衣人将琉璃丢在这里,便不知去向了。

琉璃见黑衣人没有伤害她,放心大胆地东嗅嗅西嗅嗅,空翼的气味从那十几间茅舍里飘出,欢喜地顾不得别的,奔进了院落,脚步却忽地止住,最近的一间茅舍,溢出缕缕异样的气味,使劲地抽抽鼻子,是蝴蝶的气味,可是又不同于蝴蝶,像是不由自主地走近了那间茅舍,气味渐浓了。

木门半掩,念力一动,把整个门打开,琉璃迈步进去立时惊呆住!

满屋子系着红丝,交错穿插,丝上垂挂着只只的蝴蝶尸体,斑斓的翅膀张开,风下轻轻颤抖,像盛放的朵朵蝶花。

昔日的光华还在,只是没了生气。

……那翩飞的舞姿,花丛的徜徉都已尘封深埋,遥远的记忆潮水一般涌来,破裂的心,随即横冲直撞,所有的影象模糊不清,只剩下了大块的花团锦绣,红红绿绿,刺眼至极……

蝴蝶,只只的蝴蝶犹如声声的叹息……

片片的残花断断的美,零零碎碎纷纷扬扬,随着那风消逝,留下的香鳞,痛楚的像一道一道的刻痕,深深地,深深地逼来,逼来……

为谁而伤?为谁而累?

……

千百年后谁又会记得你呢?

……

琉璃愕然退了退,背抵着墙,身体轻轻抖着,泪珠滑落,溅在地上,清脆的一响……惊呼一声,那颗泪珠像是滴在眼前的影象中间,荡起漪澜的波纹,顿时所有的东西烟消云散,只有满屋的蝴蝶尸体轻轻地摇摆。定定神,断臂处隐隐传来痛苦,像是被一帘幽凉的梦裹紧了又放开一样,只是梦境太虚幻了,真实的只有感触到蝴蝶的悲辛。

……

“谁带你来这里的?!”

她怔怔地回过头,看去,清淡的阳光下,衬着杏林的底色,欧阳炎炎站在门口,白衣清雅,俊逸的脸上挂着几分憔悴。

“……沧海桑田,什么也留不下……”像是走了太长的路,经过太多的风景,目光中带着份豁然。

欧阳炎炎皱起的眉舒展开了,惊诧地望着她。

琉璃目光落到蝴蝶的尸体上,念力一动,衣袖轻拂,抚过它们,极怜惜的样子。

“……只有活着才会最美……”声音清清脆脆,略略的悲叹。

欧阳炎炎一震,惊讶地再次打量着她,极至的美丽,轻盈的气质,不染凡尘的纯洁,却拥有世间的悲悯……目光闪过一丝异样。

“欧阳炎炎——咦,小白狼!你怎么在这里?!”

红衣、狐狸头、四条赤尾的空翼,来寻欧阳炎炎却没想到见到了琉璃梦,一下子冲了过来,把她抱住转了几圈,笑着。光顾高兴了,没感到琉璃有什么不同。

琉璃怔了半天,笑了,又恢复了原来的憨态。

“红狐狸,我找到你了!”

空翼使劲地抱抱她,眼角扫过欧阳炎炎,见他漠然地望来,干笑笑。

“我们去别处说话吧。”

他对琉璃说,其实是说给欧阳炎炎听。

杏子箐是欧阳炎炎与*的家,空翼他们一行也是暂时在此落脚,住了几日,也多少了解欧阳炎炎的脾气古怪,尤其是这间蝶房不许谁踏进半步,再加他的母亲病重,对谁都是挂着脸,空翼可不想招惹他。紧紧牵了琉璃的袖子,逝向远处。

他们边行边说着话,琉璃把路上的所见细细地讲了,当说到喝酒尿床一事,空翼顿住身形,将头向后一仰,笑了个没死没活的,都忘了问她是如何找到自己的了。

夕阳西落,余辉洒满了半空,玫瑰色的断云舒卷绚丽,群群的麻雀唧唧喳喳,喧哗地铺散开,给蓝色的空际蕴藉出几分画境。

听完琉璃喝酒尿床的事迹,空翼突发奇想要带她去尝尝人类的羊血。听到吃喝之类,琉璃自然高兴,忙不迭地点头。

“不许嚎叫。”

“好,好,不嚎叫!不嚎叫!”

冬日的夜空下,清冷的月光泻了一地,朦胧中,人类的房舍隐约可见,这是个大村落,靠着山弯,稀稀拉拉分布得很散,各家的院落用木栅栏围着,粗糙而简单。院外另围个圈,养着羊,多则上百,少则上十,每个养圈口守着两三只家犬。

两个不知深浅的小疯子,在人类的羊圈上空盘旋着,最后,空翼选了一家远离其他人家的院落,让琉璃等着,自己轻巧地徐徐下落,从怀里摸出只鸡来。这还是在欧阳炎炎家里拿到的呢,嗅嗅,挺香!够犬兄弟睡上一觉的了,早给鸡调好了上百种迷药、迷酒,自然是香了。

羊圈口趴着的那两只家犬,警觉地起身,仰头嗅着,一只喷喷香的鸡掉下,乐颠颠地跑过去,嗅嗅,撒娇似的低低地呜咽着,摇起尾巴,蹲着不动,小脑袋相面般对着静静躺着的鸡,左歪歪右歪歪地看着。

不吃?空翼惊异地看着,它们不会也有了道行了吧?

可能是空翼给鸡加的香料太重,两只家犬心里虽是清楚,但最终还是没有抵挡住美味的诱惑,只用了少许的功夫便把鸡给分食得干干净净了,当然也*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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