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如练(120)

作者:羞花掠影 阅读记录

而是因为她自己。

接下来她要做的事不仅关乎她个人,还关系她身边的所有人,她得把他们提前摘出去,她不能让他们跟着自己冒险。

辛家已经不关她的事了,事到如今,辛家也对谢景谙造不成什么威胁,谢景谙也不会再对辛家下手。

现在她要操心的就是宋家,以及栖身宋家的娘亲和父亲。

若事成,她身边的人自然无虞。

若失败,让他们和自己撇清关系也是好的,起码还能活命

辛如练还在犹豫着怎么开口。

毕竟上回说起和离,晏行舟情绪激动突然就吐血了,当时的情景历历在目。

这次旧事重提,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接受。

可是现在再不提就没有机会了,有些事不是不提就能解决的。

主要是她当时也没想到晏行舟对和离的事反应会这么大。

从始至终她们两个人更像是被圣旨赐婚捆束的陌生人,并没有什么感情可言。

直到刚刚晏行舟把话说开了,表明了他的心意,她才知道这件事好像就只有她自己是这样认为的。

辛如练无声一叹。

也罢,长痛不如短痛。

晏行舟只是暂时想不通而已,等到事情过去了,就会明白他对自己的感情并不是割舍不了的。

她做恶人做多了,就由她来断好了。

只是还没等辛如练想好要怎么把事情说得明白又不伤人,转头一看,便见晏行舟眼下一丝血红流露。

从眼角到脸颊,细细长长,腥红一线。

不是泪,而是血。

辛如练心下一惊。

上回晏行舟被乡书啄了眼时也流了血,只是那时的血并没有现在这么多,也没现在看起来可怖。

先前她父亲就嘱咐过晏行舟近日最好不要有太大的情绪波动,毕竟眼睛还伤着,保不齐会就此失明。

看来是因为刚刚说起和离又刺激到了。

“不是,你别瞎想,我不是要说这个。”辛如练怕他钻牛角尖眼睛伤得更重,忙打圆场。

虽然她确实是打算说和离的事,可是现在事情弄成这个样子,她还怎么说下去。

她还什么都没说呢,他怎么就……

晏行舟盯着辛如练,梗着脖子,声线沙哑语带哭腔,因为眼里渗血,眼前血红一片,他几乎要看不清辛如练,却依旧直勾勾地凝着她。

“我知道,你就是不要我了,我知道我配不上你,你觉得我会拖累你,所以一直想着抛弃我。”

他越说,声音越颤,越说,眼里涌出的血色越多。

辛如练头疼不已,只能一边生硬地哄着,一边去擦拭他眼角以及脸上的血迹。

佘九仓赶来察看晏行舟的情况时,脸上神色难看至极:“你们刚刚做什么了?”

先前还好好的,一会儿不见眼伤恶化成这样,这期间必然发生了什么。

晏行舟红着眼睛不说话,似乎还沉浸在刚才的情绪里出不来,吸了吸鼻子不叫人发现他方才的失态。

辛如练就只能硬着头皮如实回答:“在说和离的事。”

说到这里,辛如练有些心虚地去了晏行舟一眼。

果然,刚刚稳定下来的人听到这几个字眼睫微微颤动,鼻子一酸似乎又要伤感。

佘九仓摇了摇头,长长地叹了一声,很是无奈:“他的眼睛要是再见血,我也保不住。”

辛如练自知理亏,埋头受训。

“这是给他用的,这些天你们就住在一起,遇到什么情况也能及时有个照应。”佘九仓从怀里拿出一瓶药递到辛如练手中,轻轻拍了拍交代,“我有事要出去一趟,你好好照看你娘。”

听到佘九仓要出去,辛如练忙问:“父亲这是要去哪儿?”

佘九仓示意她无事:“有些陈年旧事需要处理,放心,没什么危险,我去去就回。”

不管事实如何,现在辛如练都是阮良桐的孩子,也是他的女儿,他对她从头到尾都是父亲对女儿的爱护。

父女俩说了好一会儿话,等到把佘九仓送走,屋内又只剩下辛如练和晏行舟两人。

两相对坐,相对无言。

良久,还是辛如练率先开口:“你的眼睛……还好吗?”

她其实不太适合开启话头。

先前佘九仓就已经说过晏行舟的眼睛要是再见血就真失明的话,她现在再问无疑是多此一举。

只是她也找不到什么好说的了。

上次把人弄吐血,这次把人弄流血。

她都怀疑自己是不是有什么专门把人弄伤的本事在身上,以至于现在和晏行舟说话她都要斟字酌句先在脑中过一遍,生怕哪句不对又把人弄伤。

晏行舟吸了吸鼻子,睫翼上还有未干的泪,反问道:“练儿是希望我的眼睛好,还是不希望。”

辛如练抬眼看他。

这好像是他的眼睛吧,好与不好都是关乎他个人的事,怎么还扯上她了?

不过刚刚她的父亲特意交代了,不能再让晏行舟有太大的情绪波动,有什么事尽量顺着他来,切记不要过喜过悲。

真要说起来,他的眼睛受伤确实有一部分要算在她头上。

想到这里,辛如练说话也软了几分,没了平日里的疏离冷硬:“自然是希望你的眼睛能好。”

“好,那我就尽快让我的眼睛好起来。”听到她这句,晏行舟顾自笑了起来。

似乎刚才动不动就哭鼻子的人不是他一样,当真变脸比翻书还快。

反倒是辛如练觉得他这话说得有问题。

按照他这个说法,要是她刚刚说不希望他眼睛好,那他是不是就真让自己这样瞎一辈子。

晏行舟哪里还管得了这些,尾指勾了勾辛如练的掌心,尾音软成一片:“练儿,我饿了。”

指尖划过掌腹,轻轻一勾,不同于在上面写字的时候,酥麻的痒意似乎会游走一般,顺着手掌溜到了手腕,再从手腕爬上手臂,就像羽毛一样,丝丝缕缕,却又让人不可忽视。

辛如练不适地把手收回,轻咳一声:“我去传膳。”

说起来,她和晏行舟回来以后就没吃过饭,一直忙着招待祝从浓等前来看望的人,都没顾上。

现在闲暇下来,还真是有些饿了。

晏行舟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唇角笑意更浓。

练儿什么都好,就是对感情一事比较木讷。

不过他也不奢求什么,像现在这样就很好了。

她不赶自己走,他还能在她身边。

二人用过晚饭,天已经黑了。

屋内温着小火炉,辛如练在一旁清点当初随她一起征战,能够信得过的人手,时不时提笔写写画画,但落笔既不是人名,也不是数字,而是一些看不懂的花纹。

晏行舟也不打扰她,给她把灯挑亮,便安静地在一旁就着火炉煨橘子,时不时给她递上几瓣送到嘴边。

辛如练手下动作不停,入了神很是认真,下意识就张口接住。

这接是接了,却不吞咽,顶到口腔内壁鼓出一个小包,看上去很是俏丽。

难得见到她这样的一面,不像素日里拒人于千里之外,晏行舟没忍住伸手戳了戳。

辛如练提笔看他,似乎才回神,眼神询问他什么事。

晏行舟含笑:“夜深了,仔细伤眼,我们家有我一个瞎子就够了,练儿可别再把自己害了,不然到时候我们两个上街还得拄着拐杖相互搀扶,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是七老八十的老头老太太。”

说到这里,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不禁感叹:“或许那样也不错,能和练儿偕老,那该是多么美好的场景啊!”

辛如练已经能适应他这玩笑般的语气了。

能在逃亡路上说笑的人,现在调笑自己是个瞎子也没什么。

看了眼天色,确实不早了,还真是一忙就忘了时间。

把口中的橘子嚼了嚼咽下,辛如练开始收拾桌上的东西。

晏行舟也帮着,确认都收拾好了才对辛如练道:“这几日赶路也累了,练儿早些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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