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如练(122)

作者:羞花掠影 阅读记录

晏行舟将缠在一起的两线发丝握在手中,就像是对待什么珍宝一样:“如此,便算是结发了。”

所以他刚刚就是在弄这个?

辛如练脑中思索片刻。

他似乎格外注重这些她并不在意的小事。

上次在东郊小院,他有伞不撑非要淋雪,踩着她的脚印说什么共白头。

这次他抓着她们两个人的头发,含笑说什么结发。

晏行舟这个人,看起来万事不惊胸有成竹,可辛如练总感觉他有些患得患失的。

是因为得到的太少,所以只要抓住一点儿便要牢牢握住?

还是因为失去得太多,所以但凡有一点儿从指尖溜走他就会痛不欲生?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究竟是什么造成了他现在的这个样子?

想来他这个太子当得也不容易吧,外表看起来光鲜亮丽,说到底也是一个可怜人,她又何必跟他计较置气一些有的没的。

反正他不说,她也有法子知道。

她不是还能探听他的心声吗?

正如他所说的,人能说谎,伤口不会,心也不会。

只待他眼睛好些再去琢磨这些事。

至于淋雪结发什么的,在她看来都是一些无关痛痒的小事,又不会对她造成什么损失,他既然喜欢,由着他来就是。

辛如练如此想,抬手给他掖了掖被子:“早些睡。”

说完,便闭上眼沉沉睡去。

忙活了一整天,她确实也累了。

听着绵长均匀的呼吸声,晏行舟握着头发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

紧了怕扯疼她,松了又怕握不住。

如此反复几次,抬眼见辛如练的眉头微微皱起,便伸手为她轻轻抚平。

这些日子到底是苦了她了,夜里都睡不安稳,想必又在操心那些烦心事。

晏行舟一遍又一遍地抚过她的眉心,直到辛如练不再紧锁眉头,他才倾身把头靠过去,和她额头相贴。

“我会一直在你身边,哪怕你赶我走我也不走。”

“练儿,不要丢下我。”

烛火渐灭,屋外碎雪簌簌,榻上人影条条,呢喃细语也渐渐泯灭在晃动的烛光里,一夜好眠。

第二日

辛如练醒来时天色方才蒙蒙亮。

她一向醒得早,但是晏行舟似乎比她醒得还要早,以至于她一睁眼就看见晏行舟对着她笑。

“练儿醒了?”晏行舟替她将额前碎发别到耳后,“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辛如练看着他那架势,似乎一夜没睡,但精神却极好:“你没休息?”

晏行舟唇角一勾:“不是没休息而是睡醒了,我现在已经是练儿的人了,练儿可不能不要我。”

辛如练觉得他这句话有歧义,还是很大的歧义。

每一句单独拆开都能理解,可是混在一起就感觉味道不对了。

不过只怕昨晚晏行舟歇在她这里的事整个宋府都知道了,真要追究起来也不算错。

辛如练不由得又把目光落到晏行舟脸上。

他一开口就是别不要他,看来昨日那事他还放在心上,和离什么的得往后放放,不然一不小心把人弄哭弄瞎,她反倒成了罪人。

“练儿可以叫一声我的名字吗?我想听。”晏行舟试探性地去牵她的手,见她不避便大着胆子与她十指交握。

辛如练看向自己的手。

两手交握,十指紧扣。

这还是她第一次和人这般亲密接触,许是头一次,有些怪异却不反感。

晏行舟怕她不肯,便又在后面加了一句:“我眼睛有些疼,想听练儿唤我名字,听到练儿叫我名字就不疼了。”

“唤你名字就不疼?”辛如练秀眉飞挑,“我也不是大夫。”

这都什么蹩脚的理由,和上次那个衣服上沾染了茶渍和风雪,怕在属下面前失仪有什么区别?

听得这个也字,晏行舟就知道她是在点昨晚他说的那句话。

笑意浮上脸颊,他道:“可你是练儿。”

他接得也快,丝毫不觉得自己的理由不充分且不切实际。

见辛如练还不打算依他,晏行舟只得捂着眼睛嘶嘶抽冷气:“练儿,我疼。”

面色微白,眼睛泛红,看起来当真是疼极了。

辛如练被他磨得没了脾气,想着他父亲说的不能刺激他,只得开口:“宋砚清。”

晏行舟就知道她最吃自己的苦肉计。

只是还没等他高兴,就听得宋砚清三个字砸落耳边。

眼里的光淡去,晏行舟摇了摇头:“不是这个。”

他要听的不是这个。

宋砚清不是他的名字,他只是借宋砚清身份在大齐行事。

在他期盼的眼神里,辛如练又换了一个名字:“席东月。”

“练儿……”

接连两次没听到自己想听到的,晏行舟面上隐隐有委屈之色,眼底也多了几分神伤。

他如何不知道辛如练是故意的。

这也怪不得她。

谁让他当初几个身份来回骗她,把她蒙在鼓里,几次正面对上,他都使了小把戏把人骗过去。

现在练儿什么都喊了,就是不叫他名字,是他活该。

辛如练就这样看着他,装作不知道他要的名字是哪一个,想了想忽然开口。

“文丛润。”

第89章 你没有别的话对我说?

晏行舟顿住, 看向辛如练的目光多了几分不曾有过的慌乱:“练儿在叫谁?”

“你觉得我在叫谁?”辛如练很自然地把皮球踢了回去。

晏行舟垂下眼帘。

此情此景何其相似。

从一线天出来后,在三十里外的悦来客栈。

那个雨夜,他也曾问过她:“夫人觉得我是谁?”

他不是不想告诉她, 也不是不敢告诉她。

他只是还没想好要怎么告诉她。

不等晏行舟开口说话,辛如练便翻身下了床榻, 去寻昨晚收起来的纸笔:“听说你书画双绝, 画我已经见识过了, 就是不知道有没有荣幸能见识见识你的书法。”

大御明昭太子书画双绝,这是九州五国皆知的事。

画她确实已经见过了,在悦来客栈就已经见过了。

画技确实高超, 看着那画她都以为自己是在照镜子。

唯独这字……

晏行舟心中隐隐知道她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提起这个,但也不拒绝,起身走向案几:“虚名而已,世人谬赞, 练儿若是想看, 那我便献丑了。”

辛如练把灯挑亮,递了支狼毫给他,拿起墨条开始研墨。

待墨准备好,辛如练做了个请的手势。

“有劳练儿为我研墨。”晏行舟道了声多谢, 提笔蘸墨。

见窗外梅枝疏影, 稍一思索,纸上便多了一首小词。

写的是冬雪红梅, 放到这个时候倒是十分应景。

字句凝练, 比拟贴切,字里行间仿佛能看到雪压梅枝, 梅骨铮铮傲然生香之景。

世人写梅多赞其风骨,可这首词却不以梅骨、梅香、梅傲为主, 而是借风写梅,以雪比梅,取的是一个新字。

单是一个新字,便已经盖过所有咏梅诗词,更何况这首词立意极佳,哪怕是不懂诗词的人也能看出这是一首好词。

辛如练的注意力没放在诗词内容上,而是从头到尾扫了一遍一气呵成入木三分的字上。

笔走龙蛇,刚劲有力,果然好字,不愧是书画双绝。

可辛如练并没有看到自己想看到的。

这字是好字,笔迹和上回他假借同仇行世苦行修度离开,留给她的那张纸条上的字是出自一个人。

“换只手写。”辛如练视线落到晏行舟的左手上。

她不是无理取闹。

而是先前和他十指相扣时发现他的左手指腹上有茧子。

很薄,不是天生就是薄的,而是被刻意打磨过的那种薄,若非如此贴近,若非万般注意,很难发现这一层茧子。

起先她以为是他习武落下的,可是习武落下的茧子她也有,两相比较并不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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