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如练(47)

作者:羞花掠影 阅读记录

“都这个时候了还管什么花不花的,你没事就好,怎么样?好点儿没有?头晕不晕?身上疼不疼?”说着,祝从浓探向辛如练的额头。

还好,已经不烧了。

辛如练摇摇头:“我没事,给阿姊添麻烦了。”

醒来时她便觉头脑浑浑,仿佛身归混沌,从头到脚都提不起劲。

即使此刻说着自己没事,但辛如练清楚地认识到自己好像每沉睡一次,身体就虚弱几分。

也不知道这样下去,最后还能撑多久。

墙头上的谢景谙和赵断鸿见状也不打了,急忙闪身下来。

“阿练,可有伤到?”

“辛将军,好些了吗?”

“劳陛下和赵元帅挂念,一切安好。”辛如练看着多多少少都挂了彩的二人,语气客气又疏离:“陛下和赵元帅皆为各国之表率,如此大打出手有损两国关系,若是因此伤了人更是不该。”

被点名的二人讪讪。

谢景谙因为祝从浓拦着见不到辛如练,到底担心辛如练的情况,便想着找机会偷偷溜进来瞧上一瞧。

牡丹园这边平时鲜少有人出入,谢景谙便想着从这里入手。

结果刚翻上墙就碰上同样翻墙进来的赵断鸿。

一时间,二人皆以为对方是杀手之类的,潜进来是想要对辛如练不利,于是不消分说打了起来。

打着打着,双方渐渐反应过来对方是谁,闹剧本该就此终止。

然而谢景谙想到赵断鸿半年前出兵威胁他,让他不得已出此下策放辛如练离去,加之又听得探子来报说赵断鸿此番来议和是为求娶辛如练,心下更是恼怒。

赵断鸿也气愤谢景谙有眼不识泰山,对辛如练又是革职又是赐婚,千年难得的女将因他落到这般地步,实在可恶。

二人各自新仇旧恨,不但没收手,反而下了死手,大有拼个你死我活的架势。

就算不能把对方打死,把人揍上一顿躺个十天半个月也是可以的。

本想借此机会泄愤,没想到最后反而把辛如练给招来了。

谢景谙抹了抹手臂上的血迹,待确认身上没有任何血腥,这才上前一步:“阿练,我有话想对你说。”

第36章 对我来说不公平

辛如练不动声色后退, 拉开和谢景谙的距离:“该说的话那日在大殿上我已经说尽,其余的陛下无需多言。”

“阿练,你终究还是怪我。”谢景谙被她的动作刺痛, 眸光暗淡也暗淡几分。

辛如练躬身行礼:“陛下是一国之君,当知君无戏言。”

“君无戏言。”谢景谙嘴角浮现出一抹讥诮的笑意, 也不知道是在笑自己还是笑他人。

答应她的是大齐帝王, 可从来不是他谢景谙。

话已至此, 辛如练不愿多说,转向祝从浓道:“这几日给阿姊平白添了许多麻烦,如今我已好得差不多, 便不多叨扰阿姊。”

“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这点儿事还需要你跟阿姊客气?”祝从浓拉着辛如练的手,百般疼惜:“你身子还没好利索,手都是冰的, 在阿姊这里多留几日, 过几天再走也不迟,有阿姊在,没人敢打扰你。”

说着,祝从浓狠狠地瞪了一眼谢景谙和赵断鸿, 眼神警告二人别怎什么幺蛾子。

辛如练摇摇头:“阿姊费心为我操劳, 如练感激不尽,只是我尚有些事需要处理, 就不在阿姊这里躲清闲了。”

她不知道自己现在这副身体还能撑多久。

大厦将倾, 她必须在有限的时间内将一切都安排妥当。

见她决意要走,祝从浓也不好拦着。

辛如练正欲离去, 手腕蓦地被谢景谙拽住。

“阿练。”

赵断鸿眼疾手快,在谢景谙动手时钳制住他的手臂。

三只手交错掣肘, 气氛微妙,场面一时间陷入僵局。

手下用力,赵断鸿面上却是笑意不减:“辛将军已经说得很明白了,还望陛下不要强人所难。”

辛如练没说话,淡漠地看向自己手腕,示意谢景谙放手。

谢景谙凝着她眼底的疏冷之意,动了动唇,半晌只道:“他非善类。”

辛如练垂下眼帘,仿佛什么也没听见,顾自抽回手径直和谢景谙擦肩而过,不再停留。

直到出了长公主府,辛如练面上的云淡风轻才有所改变。

他非善类。

旁人或许以为谢景谙口中的这个他指代的是赵断鸿,毕竟在那种情形下,赵断鸿的所作所为的确当得起这句。

但其实具体说的是谁,辛如练和谢景谙彼此都清楚。

榻上卧病二十年,一朝冲喜病愈,新婚夜躲过了隐卫暗杀,事后还能擅闯宫殿,这样的人,如何不让人怀疑。

辛如练敛眸。

她现在唯一能确定的,就是宋砚清所谓的缠绵病榻命不久矣其实真假参半,冲喜只是个幌子,其背后另有深意。

她不知道当日醒来听到的那些话该作何解释,也不知道宋砚清的身份有几分真,几分假。

不过既然谢景谙如此说,想来一定是查到了什么。

辛如练整理思绪,总觉得自己忽略了某些东西。

刚要有想通的迹象,冷不防被一男人声音打断。

“也不知道鹰帅是怎么想的?我大燕儿郎个个骁勇善战,从来只有别人向我们大燕俯首称臣的份,何时向他国议和过?”

说话的人很是愤懑,猛地一拍桌子,随后抱起酒坛子就灌。

辛如练这才意识到自己想事情想入了神,竟不知不觉来到一处江边凉亭,彼时几个穿着大燕服饰的男人正在此处豪饮畅谈。

辛如练刚想离开,那大燕汉子的话却让她停下了脚步。

“议和也就罢了,成天围着一个女人转算什么?”大燕汉子把酒坛搁在桌上,发出沉重的闷响:“我承认,辛将军当初的确很厉害,但那是以前,她现在没了武功,那日你我在辛家门口亲眼所见,根本不足为惧,这个时候我们更该直取大齐国都,还谈什么议和?”

旁边立即有人附和:“就是,眼下大齐没了领军之人,这正是大好时机,你我又何须在此喝闷酒消遣?”

亭子里的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聊着,说到攻打大齐时气氛越加火热,一个个撸起袖子似乎下一刻就要上战杀敌。

辛如练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背后忽然有人唤她。

“辛将军!”

少年黑衣劲装逼至眼前,漫天秋意也削减不了他的恣意半分。

这一声不小,连带着把亭子里喝酒喝得热火朝天的大燕汉子都惊动了,急忙起身相迎:“鹰帅。”

汉子们是又喜又惊,喜的是没想到能在这个时候碰上赵断鸿,往日这个时候他们鹰帅还在长公主府捣鼓香料,根本见不到人。

惊的是没想到辛如练也在,而且看样子对方似乎还来了许久,也不知道他们说的那些话她听去了多少。

赵断鸿大步跨至辛如练身前,笑声爽朗:“你身体才好些,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他原本是要同辛如练一起出长公主府的,无奈被祝从浓拉着他不许走,向他索赔他和谢景谙打架损坏的牡丹。

他也不是个敢做不敢当的主,直接给了祝从浓双倍赔偿。

一份给牡丹园里无辜受累的牡丹,一份算是给祝从浓悉心照顾辛如练的辛苦费。

虽然赵断鸿不喜欢祝从浓的性子,但他看得出,祝从浓对辛如练是真心实意的,辛如练也很敬重这位长公主。

原生的父母姊妹对她不好,祝从浓的出现也算是在某种意义上给了她一些补偿。

赵断鸿定定地看着辛如练。

她的过去他没来得及参与,但从现在开始,他会尽量去弥补。

辛如练目光转向亭子里的大燕汉子,淡淡道:“路过,听到有人说我大齐无人,便驻足多听了会儿。”

此话一出,抱着侥幸心理的大燕汉子们一个个低下头无地自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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