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审判官怀孕后(102)

作者:龙骸 阅读记录

主人后来让观策怀孕了。

后来观策逃了。

逃之前刺伤了主人的心脏,主人就此陷入昏迷,在羊舌香夜的躯体里选择了沉睡。

羊舌香夜的命是主人赋予的,他必须听从主人的一切命令,可他依旧觉得恶心,因为主人让观策怀孕了,观策生了观慈音。

观慈音不是他羊舌香夜的儿子。

为什么不是他的儿子……

观策,你得给我再生一个才公平。

羊舌香夜甜甜地想。

他对观策露了一个乖巧的笑,他抬头,吻了吻观策如尸体冰冷的唇,然后扯住观策的一只手腕,要把人带出笼子。

这手腕刚被羊舌香夜带出笼子,皮肉就腐烂了,烂得彻底,在羊舌香夜不可置信的这双兔子般无辜的掉下眼泪的兔眼里慢慢腐烂,从手指,到手背,到手腕,再到胳膊,躯体,皮肉全部消失,化为一具森森白骨还不够,最后彻底碎成粉末在地下室的漆黑里漂了起来,像一粒又一粒微弱的白雪降落。

羊舌香夜低下头,掌心没有观策的手腕了,只有一捧雪粒般的男人骨灰。

骨灰太轻了,有了浮在空中的预料,羊舌香夜委屈哭着,像个无助的孩子把骨灰攥手里,手的指缝还是会散下去,他没办法了,他一口吞下这些骨灰,喉结一咽,咕咚一声伴随他的呜咽,他捂住一只眼,跪在地上发出了最痛苦的一声绝望惨叫,像一个破了洞的年幼瓷瓶,再怎么挣扎,也救不回想要的自己的碎片了。

观策!

死了!!

早死了!!!

这个地下室……这个笼子……这个笼子里的观策。

都是假的!!!

是别人骗他的……观策早就死了。

十年前为了救观慈音被人类杀死的。

“骗子。”羊舌香夜喃喃自语,粉色卷发落下来,遮住漂亮的小脸。

难怪他每回对观慈音说观策还活着,观慈音都没有一丝喜悦,哪怕他对观慈音说在狂欢城找到了观策,观慈音的反应都那么平淡,像是早有预料。

可为什么观慈音还要来狂欢城?观慈音还拿自己吸引走楼遗月的注意力,让羊舌香夜畅通无阻来到地下室见观策。

见观策的尸体吗?见观策的尸体干什么???!!!楼遗月!你杀的!是你杀的对不对!!是你把假的关起来骗我!!!是你在耍我!!!还给我!还给我!还给我!!!

“骗子……都骗我……”

羊舌香夜捂住脸,左眼的红色眼珠隐约变为蓝色,是主人苏醒的预兆。

他全然不顾,他身后那扇紧闭的门轰然打开,在嘶鸣的破风声里他的躯体生长出无数粉色的蔷薇花瓣朝门外疯魔般蔓延,最后铺满神殿,他的身体开始流血,血海里他摇摇晃晃站起来,他的脸上泪流不止。

“……楼遗月……我杀了你!我杀了你!”

他跌跌撞撞边哭边走向神殿,坠色途中找他,坠色求他不要去找楼遗月,他说楼遗月和恶佛玉如今是一体的,恶佛玉比他强太多了,他去了会被杀死。

羊舌香夜面无表情掐断了坠色的脖子。

羊舌香夜走到了神殿,他脚下满是蔷薇花瓣,雪白的小腿一直往下滴血,浓郁的血味里,他的眼瞳,一红一蓝死死盯着楼遗月。

羊舌香夜忘记自己是怎么杀的楼遗月了。

他眼前一片血海,手直接掏穿楼遗月的胸膛,一整颗心脏都被挖了出来。

但与其说是他杀了楼遗月,不如说是楼遗月自己杀了他自己。

太过轻易,轻易得让他皮肤颤栗,让他不可置信。

楼遗月的心脏被捅穿的瞬间,观慈音身上还有红潮,阎玫给他洗了澡,涂了药,他嘴里还点着烟,他坐在窗边,窗户打开,神殿顶楼与地面有千米高,窗外空气稀薄,飓风如刀冷冽,他肩上披着一件蓝袍,阎玫跪在他脚边给他系着腰上束腰的红色绳子,绳尾被阎玫勾在指腹。

“还疼吗?”

“疼。”观慈音蹙眉,“你太凶了……总是不停。”

观慈音腰太细了,绳子哪里能都系完?还有好长一根剩下的绳尾垂落下来。

阎玫自己含住绳尾,像小狗叼住自己的小狗绳,一双桃花眼望着观慈音,像在道歉。

观慈音慢慢摸着自己的腰侧红绳,红绳被他从阎玫嘴里抽离,他抬起腿,膝盖蹭着阎玫的脸颊,乌发随他垂下脖颈的姿态滑落,温婉而湿润着。

“我早说过爸爸已经死了,他不信,只有我亲眼带他见了,他才知道那是一具尸体,蠢东西,他发疯很正常吧?一定觉得那具尸体是楼遗月安排的吧?所以他会杀了楼遗月……”

“蠢东西。”观慈音用温柔的语调骂着。

这张刚才还百般放浪的嘴此刻冷血得可怕。

“蠢东西。”观慈音像是得了趣,他牙牙学语,又骂了一遍。

他望着阎玫,脸上满是欲潮脉脉。

观慈音的长发随风起舞,他坐在窗台坐得太危险了,往后一仰就会跌落千米,碎个粉身碎骨。

这时狂欢城响起机械音毫无情绪的讣告,讣告以肃穆的威严音量响彻整座狂欢城。

【狂欢城城主楼遗月宣告死亡。】

阎玫这才明白一切。

观慈音来狂欢城。

是为了杀楼遗月。

借刀杀人。

借了阎玫和羊舌香夜。

杀了楼遗月。

杀了楼遗月……可以得到什么?

自由吗?

阎玫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他骤然起身,死死捏住观慈音的下巴,五指扣住窗户,整个人压向观慈音,“你要做什么?”

“下次见面,不要被我骗了。”观慈音微微一笑,“再见。”

他的身子向楼外倾斜,衣袖被风吹起蝴蝶振翅的形状,他在千米高的森寒浓夜里,在阎玫的目光里直接跌坠了下去!

观音城与狂欢城的的财阀们还在各路财气酒色的舞厅、酒厅翩翩起舞,赌客在纸醉金迷的华美赌坊一掷千金,他们没有任何惊惧或是不安,像是深海异种没有寄生人类入侵此处进行杀戮,像是这个世界从来没有过苦难,尽管贫民窟的所有悲惨人类正在一个接一个因为饥饿和寒冷而死亡,他们瘦得皮包骨头,他们争相拜神,拜着观慈音,他们不感激观慈音,尽管他们曾视观慈音为救世主,可观慈音是神,这个世界里只有观慈音愿意救他们,他们后悔了……后悔对观慈音的厌恶与恨意,他们乞求观慈音的拯救。

哗啦。

一抹宝蓝自月下乌夜坠落!

观慈音在坠楼的一刹当躯体被烈风裹挟下坠时,他的背部“撕拉”一声被风割出红血,一颗又一颗的血珠从身后迸溅开来,又被烈风吹到他眼前,而后形成一抹浓红。

这漂亮的红,不是血的颜色。

观慈音慢慢抬指,因高速坠降而嘶鸣出浓黑碎影的视线内倏地出现鲜红的身影。

一头红毛金瞳的巨型雄狼正嘶吼着跳下高楼,妄图和一个多月前那场久别重逢里再度拯救观慈音。

观慈音忽然笑了。

他脖子上那道绵延天穹的锁链就此断开。

霎那间虚拟天棚四角的垂眼神佛机械般睁开双眼,它们额首映射出金色纹路,浮空城陷入一场最猛烈的震荡,所有人类不约而同往天尽头看去,烈火凤凰盘旋火海振翅俯冲地面,雪山之上被冻封的白色莲花破碎成一片一片的薄雪散落人间,最后一抹花瓣到了观慈音的指尖。

他急速坠落着,最后双耳失去知觉,已经无法再听见阎玫的声音。

他往深海跌落。

他曾经问过阎玫地面是什么样子的。

那是很早以前的夜晚了,那晚他和阎玫在同一个房间一起睡觉,阎玫打了地铺,把最好的床给了观慈音睡。

阎玫当时想了想,才回答他,说:“很黑,潮湿,窒息,全是水。”

“和你的水不一样。”他补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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