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嫡子(496)

作者:肉丝米面 阅读记录

朱高炽和朱尚炳两人对视一眼,脸上终究还是带着一丝担忧,唯恐这楼不知什么时候塌向这边。

朱高炽甚至是默默的招了几名锦衣卫,让这些人挪到了朱允熥身边不远处,只要一有危险,就让人架着朱允熥跑的远远的。

朱允熥却是浑然不查,只是望着高楼火龙的双眼,不时的眨动一下。

没有人知道,这把大火,烧掉了曹智圣留下的东西,也烧掉了朱允熥对河南道和开封府存留的最后一点底线。

朱允熥望向那二十一具悬在廊下的尸骸,脸上露出一抹讥讽。河南道以为这样就能给自己一个交代了?

想必到了现在,那些人也该知道自己已经进了开封府衙了吧。

没人不知道当朝皇太孙在今晚进了开封府。

而到现在,更是所有人都知道,皇太孙竟然是带着人进了正在燃着大火的开封府衙。

半座汴梁都都动了起来。

无数本就不曾入眠的官员,纷纷戴上了被放在手边的乌纱帽,脸色紧绷着走出家门,往开封府衙赶来。

“本官乃是河南道布政使司衙门参议!本官要见皇太孙殿下!”

“本官布政使司衙门参政,尔等无权无拦本官觐见皇太孙殿下!”

“本官定要弹劾尔等,尔等阻断河南道与皇太孙殿下,究竟是何居心?”

不多时,纷纷得了讯息的河南道及开封府的官员,一一从家中赶到了开封府衙外。

因为有官兵们的阻拦,这些人只能是站在衙门外面,脸色愤怒的对拦在眼前的官兵咆哮着。

只是官兵们却是充耳不闻,任由这些人在面前叫嚣。

终于,更多的官员一一赶来。

当一支最大的官员队伍到来之后,不见其人,却闻其声。

“本官乃是朝廷钦赐河南道布政使司布政使,本官要请见皇太孙,请皇太孙殿下移驾。”

“本官大明钦赐河南道按察使,请见殿下,请殿下移驾!”

终于,河南道地面上最大的两个头头,带着一众的官员赶到了开封府衙外面。

恰是这时,已经丢了长枪,抱着一柄长刀在怀中的朱尚炳从衙门后面走了出来。

他从嘴里吐出一根燃着火星的树枝,目光淡淡的瞥向乱糟糟的衙门外面。

“来的有些慢。”

“太孙的茶水都为诸位备好许久了。”

“请诸位入衙,与太孙观火龙升天。”

第三百六十九章 楼塌了

开封府衙前。

朱尚炳怀抱长刀,眉目鄙夷,仰着身,昂着头,微微低眼侧目俯视衙门外的河南道及开封府的官员们。

按照朱尚炳的想法,熥哥儿完全就不必那么慎之又慎的考量地方的官员们。横竖不过是一刀下去的事情,难道河南道的脑袋还能硬的过大明的刀?

真要是有那么硬,最多就是将应天城墙上的重炮拖过来罢了。

眼下,堂堂的大明朝皇太孙,待在后衙烤火,心里怕不是早就在忧思着朝廷为什么总是会养着这么一帮废物蠹虫,而不是人人清明。

到了府衙前传话的朱尚炳自然是没有好脸色的。

河南道左布政使周荣,穿着得体的大红独科大团花公服,头戴乌纱,展赤角一尺有二,配花犀腰带,手抱白象牙笏板。

在他身旁的是河南道按察使潘伯庸,除了腰带乃是金银花腰带之外,余者一般无二。

周荣和潘伯庸都穿戴着大明定制,只有在京官员早晚朝奏、侍候圣驾、谢恩、见辞,或在外武官每日公座才会穿着的公服。至于二人身后的其余河南道及开封府官员,则都是穿着补子不同、服色不同的常服。

是个人都能看得出来,熟悉的开封府衙前立着的那位身上甲胄下,隐隐约约露出团龙纹的少年将军,对他们这些人的斜觎和不屑。

身为河南一道主官的左布政使周荣,在所有人的等候中,轻步上前,挥动着从二品大团花花犀腰带红袍的宽大衣袖,脸上带着一份儒雅和镇定自若的从容。

“臣,河南道布政使周荣,应召求见皇太孙殿下。”

“今夜殿下驾临开封府城,臣周荣迎驾来迟,未想开封府衙高楼走水化火龙,臣周荣斗胆面请皇太孙殿下移步河南道布政使司衙门下榻歇息。”

朱尚炳撇撇嘴,哼哼了两声,抱着怀里的长刀侧过身。

他斜觎着衙门外的周荣,语气带着厌烦:“啰啰嗦嗦,都叫了你进来喝茶,哪来那么多的话。”

说着话,他便往府衙里面走了两步,而后又转过头看向外面。

“你们是怕被火烧死吗?”

“河南道的官儿都是卵怂了?”

最后一句话,几乎是轻飘飘的到了不可闻的地步,却还是足以传入衙门外周荣及一众官员耳中。

一阵变得急促的呼吸声。

周荣脸上的微笑和从容,却没有发生半分的改变,他甚至是无声的转动了一下脖子,目光扫向身后的官员们。

呼吸声瞬间一滞。

一旁的河南道按察使潘伯庸轻咳了一声,转身看向只要是今晚在开封府城里便几乎都赶了过来的官员们。

潘伯庸开口道:“诸位,都随本官,与方伯一同入衙觐见皇太孙殿下吧。”

方伯是对一道布政使的雅称。

官员们默默拱手弯腰,再抬头,站在最前面的布政使周荣已经是抬脚踏上府衙前的台阶。

整个河南道上上下下有多少的官员?

今日便可在开封府衙前一窥得见。

两司便各有官员三四十人,开封府亦有官员一二十人,再并上其他司衙及来开封府的地方官员,前前后后足足有近百名衣冠禽兽走进了开封府衙的大门。

身为一道主官,坐掌百万臣民之利,周荣早已养成了沉稳从容不迫的姿态。

然。

自他踏入今夜的开封府衙,始终不曾有过变更的脸色,终于是有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牵动。

自府衙门后,一名名手抵腰间绣春刀,举着火把的锦衣卫官兵,成两列队,在他的眼前制造了一条狭窄的道路。

穿过府衙前那巨大的影壁,便见前府公堂。

公堂上,只在几名锦衣卫的看管下,满府的官吏如同鹌鹑一般缩在一起。

周荣的脚下不由变得沉重了起来。

往日里,不时便会来此,登高楼,饮茶弈棋,坐观汴梁都的周荣,只觉得今日今地,已经变得面目全非,再无往日的熟悉。

一名名被自己抛在身后的锦衣卫官兵,安静的如同一根根木桩。

周荣的眼睑微微下沉,他想到了很多年前,自己还是少年郎,在家乡读书时的模样。

那时候,横渠先生的警示名言,已经传响了很多年,而自己亦是最爱那几句话,远甚圣贤之言。

只是后来,自己读的书越来越多,做的文章也越来越多。自己成了童生、成了秀才。

再然后,就是成了举人,又一路走进了两榜进士的金榜上。

那时候方才国初,万物更始,自己对官场、对民生还一无所知。全凭着先生的警言,自己的满腔热血,成了大明朝在河南一县的小小县令。

经年一晃。

至今,已过了二十多年,自己也坐在了河南道布政使司衙门左布政的位子上。

这几年,河南道右布政使空缺。

自己几乎成了河南道说一不二的存在,挥臂一指,便是万民往来之处。

乃至今日。

周荣忽然生出了一股如梦如幻的感觉来。

“来人止步,报名听召。”

一名肩头落着灰烬的锦衣卫官兵,手持绣春刀,挥臂挡在了周荣的眼前。

周荣闻声抬起头,从唏嘘追忆过往中醒来,脸上下意识的露出从容的笑容。

周荣展臂挥袍合手,面向院墙屋舍被一一推倒,端坐在火龙高楼不远处花坛下的那道年轻的身影:“臣,大明正奉大夫、正治卿、河南道布政使司左布政使周荣,参见钦赐监国皇太孙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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