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见不平快掉头(18)

作者:等闲谈笑 阅读记录

很快,许不矜后知后觉意识到,这个姿势,有点像戏文里阻止心上人发毒誓的女子。

他尴尬地想抽回收,掌心温热的唇瓣却在此刻轻轻开阖,语句含糊不清道:“区区门槛破了就破了,怎么,你舍不得?”

许不矜没太能听清,痴痴道:“我、我舍不得什么?”

不知道是不是封着他口的缘故,颜聿的笑意全化作了双眸中跳动的烛火:“那说定了,下辈子我们都还做男身。”

“谁、谁在后面?”正要往案桌上香的陈小禾听到异声,捡了柄墙角的笤帚,小心翼翼往后面探头,“吱嘎——”眼前黑影一晃,竟是案桌顶上的帷幔突然掉落,而神像身后则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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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以为这章很好写,结果磨叽了半天。

第12章 海妖砌墙

海上天气多变,这日午后天气阴晦,层层叠叠的黑云压得人心沉闷,伴随着尚远的隆隆雷声,船也行不快。

低空偶有一只老鸹掠过。

“好闷啊!”沐昀从船的这头走到那头,来回不知多少遍,看着许不矜把前几日吃剩的鱼头骨丢进茶水里浸泡,也不知道要做什么用。

离开丹州后李三叔驾船由江入海,茫茫海水望不到尽头,若非沿途经有一座座小岛,实在分不清船是否有在动、时间是否静止了。

许不矜道:“小伏笙都没喊闷,才多久你就坐不住了。”

“他这个年纪随便折一段荆条都能耍半天,我跟他能一样吗?”除了海钓,能打发时间的消遣也不多,沐昀百无聊赖,干脆仰面躺在甲板上,问许不矜道:“对了,你还没说丹州那一晚你俩为什么回得这么晚?明明约定了时辰,平白害我和三叔在码头整整多候了一个时辰。”

“咳……”许不矜干笑两声,回忆起八字娘娘庙那一晚,等他和颜聿回到码头,沐昀已经等到黑脸,双手抱臂追问过一回,被他以别把睡着的伏笙吵醒为由,搪塞了过去,如今众人都在甲板上闲着,确实是个听八卦的好时候。

许不矜知道这回不容易糊弄,便简单说了他们去散步,结果被上香的妇女前后围堵,只能躲进八字娘娘庙暂避。

“就这样?”

“就这样。”

“那你脸红什么?”沐昀不太相信。

“我没有……”许不矜一忆起那晚逼仄的墙、明媚的笑,不由掌心冒汗,让沐昀这么一问更加不自在,下意识往后退去,却撞上一个胸膛,颜聿沉稳的语调从身后传来:“你觉得还能有什么?”

沐昀张嘴正欲说话,头顶“哇哇——”又飞来一只老鸹,沉闷的风吹来一片灰色鸦羽顺着他鼻尖滑落,不由猛地打了个喷嚏:“该死,哪来这么多老鸹?”

众人的目光自然而然落向老鸹,李三叔解释道:“或许是东郡群岛这一片海域水流急、暗礁多,底下有很多沉船,加上很快就是月圆之夜,阴气重,所以吸引了很多老鸹聚集过来……”

可那只老鸹没有飞远,盘旋了一圈找准某个出口,想要一鼓作气突破,但厚重的乌云犹如铜墙铁壁,它发出一声惨叫,直直坠落,缓了一会才又重拾信念,振翅盘旋。

没有很多老鸹。

刚刚、现在都是这一只。

李三叔凝神望向不远处的岛屿,之前因光线晦暗,没有多做留意,如今再看,确实感觉眼熟。他从怀里掏出巴掌大的罗盘查看,顿时神情大变:“糟了,我们遇上海妖砌墙了。”

老水手惊慌的一句话,顿时让不安的氛围笼罩了船上每一个角落。

许不矜瞧着疯狂旋转的罗盘指针,问:“什么意思?”

颜聿道:“海妖砌墙就是水上鬼打墙,能使船迷失方向,一直在海里打转,就像方才那只老鸹,盘桓不得出路,厉害的海妖砌墙甚至可以模糊时间,让人如坠梦境,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

“那我们遇到的是哪一种?”

颜聿微微一叹。

“这个时候还打什么哑谜?”沐昀急道,“摇头是不知道,还是……”

“你先前喊闷,或许是真的闷太久了。”许不矜了解颜聿,他性子淡,就没对什么东西特别在意的,连他都轻叹一声足以说明形势不容乐观。

李淳安也道:“午后天色就这样暗沉,我们在这片海里转来转去,根本不知如今是什么时辰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找到出口,万一……怕是难以赶在仲秋之前到达江淮了。”

沐昀道:“也就是说我们将在海上度过月圆之日,可这东郡群岛附近不就是传说中的狼棘岛吗?”

李三叔担忧道:“但愿,我们运气没那么差……”

还没来得及消化这个坏消息,眼前突然白光一闪,犹如银蛇乱舞交织天际,紧接着急促、震耳欲聋的惊雷劈开浓黑的天幕,像是解除了什么封印,刚刚还沉闷的天,狂风暴雨一股脑席卷而来。

有人道:“快到檐下避雨!”

忙乱中掺杂着惊慌的一声:“啊——”

许不矜心头一跳,把伏笙不安的脑袋按到怀里,急道:“谁,怎么了?”

“看那里!”又一道银光点亮黑幕,映出李淳安灰白的脸色,众人顺着他手指看去,一时都呆住了。

船身一周浮起许多直挺挺、肚皮浮出水面的银尾鱼,随着黑黝黝水波晃荡,更添一份诡异。

李三叔双眉紧锁,严肃道:“看来狼棘岛的传说不是空穴来风。”

伏笙不知深浅,扭着身子要往前凑:“鱼、鱼……”

“嘘,别看。”许不矜把伏笙往颜聿怀里一递,后者迟疑了一下才接过,许不矜冒雨走过去,用天祜刀翻弄浮起的鱼身,“水里有毒?这些鱼都死得透透得了,怎么都会在同一个时间出现?”

“光线差、水犯浑,看不见具体什么情况,不过大可以放心,浮上来的都是银尾鱼,没有其他深海鱼种,就算海水有毒,应当也不是要人命的剧毒。”颜聿道。

不知道为什么,他只是松垮抱着,伏笙却一下安分了,抓着他的衣襟一动不敢动,只剩两颗圆溜溜的眼睛左瞧瞧右瞧瞧。

沐昀这辈子没有一次性见过这么多死鱼,还是在这样风雨交加、陌生海域漂浮的夜船上,越往深想,越是头皮发麻:“谢天谢地,我这辈子是再也不想吃鱼了,接下来怎么办?我们出不去,难道要跟这些腥臭的玩意儿一起困死在这里!”

没有人知道该怎么办,回应他的是浪拍船身溅来的海水。

狂风越吹越凶,海浪似一头饥肠辘辘的猛兽,狠狠拍打船身,跌宕起伏的船身几次差点被掀翻。不久,甲板剧烈摇晃,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李三叔急促喊道:“抓稳了,船快撑不——”迎面一个巨浪打了下来,把后面的话尽数吞没。

船散架了。

许不矜早就预感不妙,回身挡在伏笙和颜聿前面,被海浪当头一闷棍,失去了意识。

海里很安静,一梦睡去,他又见到了爹娘,记忆里他们的样子已经模糊不清,但只要一想到过去那些点点滴滴,被爱意包裹的温柔就慢慢浸满他的内心。

海水真冷啊,他是被冻醒的,爹娘死讯传回来时,他正在枫流镇那个屋子里啃着爹娘走之前蒸过的冷硬馒头。

“不矜……”似乎有人在轻拍他的脸颊。

眼皮很沉,许不矜试了两次才睁开眼,全身酸痛像快散架了一样。

入目是坠满星星的夜空,和一轮玉盘似的圆月。

颜聿似松了口气,道:“你终于醒了。”

许不矜屈指坐起,他们在海边礁石滩,身后是密密麻麻的灌木丛。“啊!”他突然想到什么大叫,差点没跳起来:“伏笙呢,没丢吧?”

“没有,”见伏笙新奇地在海滩礁石上跳来跳去,许不矜安心下来,又听颜聿淡淡补充道,“你就算不省人事,搂得也很紧,丢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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