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咬不动她(2)

作者:零之莘苒Silver 阅读记录

“你别不信,据说临仙门中不少子弟为她私斗过……”

“这算什么!点金城徐家拿出献城的架势求亲呐!”

“呵,恐怕性情也随了她那亲娘,日后嫁给徐天宁,怕是天天家宅不宁吧!”

一人将说书人的话前后串联,如梦初醒,道:“若白珞真是白楚的私生女,那迟家少主从前与她还是名义上的兄妹唷?怎的她一定亲,迟宿就疯魔了,难不成他们……”

“哈哈哈哈哈,不愧是迟家出身,与剑神一脉相承,果然风流!”

此话一出,众人立时沸腾起来,纷纷竖起耳朵朝向说书人。

“说书的,个中还有什么辛秘?快快讲来!”

说书人饮了口茶润嗓,道:“一个多月前点金城来人与临仙门定亲,徐白两家都对这桩亲事非常满意,直到那日——烨山魆风骤雨,山川决堤,泥石流从山径冲到山下的破庙,势如天崩地裂,庙里的和尚说见过一个身形酷肖迟宿的青年,长剑一扫便是千里雪飘,正是名剑‘冰魄’。那人剑指千山,便见千山为之倾覆……”

评书的妙处在于情节跌宕起伏,曲折有致,到关键处戛然而止。

他扫了眼台下众人,眼中闪过锐利精光。“你道他是一往情深而许,还是恩仇难解难分,欲知后事,且听下回!”

评书结语一出口,立刻引来四座不满。

“呔!臭说书的,以为老子爱听你编故事怎的!”

“各位客官明日请早,明日请早!”茶馆老板娘风姿摇曳,赔着笑脸送走骂骂咧咧的听众后开始细数今日收到的赏钱。

一堆碎灵石里挑挑拣拣,蓦地瞧见一颗金豆子,女人喜笑颜开,正准备吹捧一番自己的摇钱树,一回头不见了说书人的影子。

烨山延绵数百里,西南一片森林毗邻魔焰渊,鲜有人迹出没,唯有亡命之徒才会铤而走险从林中穿越。

月华初上。

说书人卸下伪装的长须和人|皮面具,摸了摸拇指上粗糙的玉制纳戒。生死存亡往往系于对一念直觉。刘安资质平平,这辈子撑死了就是个废灵根,混迹于龙蛇之地不过为了糊口,一旦察觉到自己这张嘴可能惹了祸,他就会立即带上一应家当,溜之大吉。

正庆幸自己溜得快,脚下被什么东西一绊。

一阵天旋地转后,刘安发现自己被一根红绸子倒吊在树上。这地方的老树长得奇形怪状,乍看如同鬼魅虚影。他挣了几下发现自己不得脱身,当即面如土色,以为自己招惹到了临仙门白氏的人,或是泯山剑神的拥趸,连声告饶。

“大、大仙饶命,小人不过混口饭吃,实在不是故意冒犯剑神!”

一双灵动的杏眼,在黑夜中眨了眨。

刘安的视线里闯进一道敏捷灵活的倩影,像从山林里跃出的狐仙儿。

那是一张巴掌大的粉白净脸儿,肌肤吹弹可破,在月华下如同瓷玉般透着光泽,红裙翩跹,绣着繁复花纹,薄如蝉翼的缎带收紧腰身,将她整个人都衬得娇俏妩媚。

“你将方才的故事说完,我便放了你如何?”

话本里的女主角活了。这是身为说书人的第一个念头。

刘安活了二十几年没见过生得这般好看的人儿,连自己身处何地都忘了。他想自己这遭若能苟活,从此以后说什么“沉鱼落雁”“倾国倾城”的人物,眼前都能浮现少女的脸。

耳根在那双眼眸的注视下泛红,他咽了咽口水,带着一丝谄媚道:“姑娘要听故事,好生与我说便是,何苦将我吊在树上……”

“你刚才不是说白氏出了名的护犊么?你在台上恣意诋毁我仙门声誉,编排我兄长坏话的时候,不也是这般……”少女目光狡黠,打量他倒挂在树上的狼狈样,形容道,“颠倒无常!”

“你、你到底是谁?”刘安隐约猜到她的身份,心中一动。

“哦,是了,照你的说法,我不过是个没名没分的私生女,一个野种,不配与迟家少主挂名。”

一把匕首拍打在他脸上,冰凉的刀尖从他嘴角轻划到眉弓,寒光倒映着少女的姣好面容,红唇吐气幽兰,一张一合引人遐想,令刘安生出“牡丹花下死”的诡异想望。

“麻烦先生告诉我,我那前任兄长迟宿,现在何处?”

月色下的少女身影绰约,被月华镀了一层银边的面庞如画,圣洁得如同一尊女菩萨。

刘安没能集中精力听清楚少女的问话,咽了咽唾沫,色迷心窍,不知死活地反问:“白珞?你是白珞?”

少女见他答非所问,红唇不悦地撇了撇,漫不经心地握着匕首划破他的皮肉。

刘安痛得大叫。

“别、别!我说!我说!”

他忆起自己现在是砧板鱼肉,清醒几分,生怕刀尖微进戳瞎自己的眼珠子。

什么女菩萨!分明是个母夜叉!

他哆嗦着,竹筒倒豆子地说出了自己所知的消息。

“我听那破庙的和尚说,那日烨山混乱得很,魔气覆盖漫山遍野,连山间的灵花灵草都枯萎了大半,临仙门摆了五行诛魔阵对付迟宿,不知成了魔的迟宿是否已被诛灭……”他极会看人脸色,说到最后两个字时声音几不可闻。

少女挑眉,想也不想地反驳:“他没死!”

神牌未倒,魂灯尚存,迟宿必然还在人间。

只是不知所踪。

刘安见她出神,脑子里飞快地转着逃生的办法,目所及突然看到什么可怖的东西,顿时瞳孔缩紧,惊慌喊道:“你背后……”

白珞狐疑地回过头,见到月下树枝轻晃,以为是寒鸦掠过树梢,没放在心上。

目光重新回到说书人身上,但见他额头滴着大颗大颗的冷汗,浑身哆嗦,瞳色漆黑,眼珠像是被黑夜无形地生剜了去,不住地淌出血来。

心魔!

白珞一惊,连忙掐诀为他驱魔。“你快闭眼,我帮你稳住魂魄!”

说书人已然听不见她的话。

他被心魔侵扰,魂魄似在经受着非人的折磨,面目因为恐惧和痛苦变得扭曲,魔怔似的连声告饶,“我、我没有,我只是想想,不不不,小人该死,小人该死,我不该肖想!我不敢了!我再不敢了!”

一声又一声哭喊在安静的森林里显得突兀而尖锐,打断了白珞结印的动作。

白珞意识到他看到了什么,心口倏地抽痛,试探地唤道。

“迟宿?”

第2章 魔魇

回应她的只有风声。

一阵阴风打着旋儿掠过树梢,吹得树叶沙沙作响。

风声与哭声一同静止。

被倒挂在树上的人像被抽干了精魂,身体迅速干瘪,只剩一张皮包着骨头,昏死过去。

白珞眼中透露出几分迷惘,晃了晃脑袋,试图甩掉不切实际的怜悯。

“心魔是吧?我正好准备进阶,你成了魔,可有本事也来阻我渡劫?”

白珞说完,静静地在冷风里站了一会儿,没有感受到魔物靠近,顿时泄了气。

气话归气话。

十数年的修为可不能用来赌气。

瞥了一眼倒吊在树上昏死的说书人,白珞扭头走入暗林。

“你那么聪明,怎么这次就变笨了?白楚一不高兴就把我关起来,你又不是不知道?既然已经走到烨山,为何不到白燕峰找我?什么事不能告诉我?偏要与心魔较劲!”

“我知道你天赋高,法术强过同龄人百倍,但心魔遇强则强,最难堪破!”白珞想到这里,烦躁地挠了挠头发,心中燃着一股亟待宣泄的无名火,道,“既然你还认得我就现身好不好!我带你回去找迟叔叔,趁早拔除心魔。”

自说自话,无人回应。

白珞已经在偌大的烨山上下寻了三日,耗费了不少灵气,心里生出怨怼,觉得自己像个傻瓜,停下脚步吼道。

“喂,你听到没有?”

咔嚓。

白珞惊喜地回过头,与枯叶堆里捡野枣的松鼠四目相对,小家伙的脑袋好奇地歪了歪,尾巴一甩消失在林深不知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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