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缚+番外(48)
可多年过去,他依旧记得燕北人对他最初的恶意。
凡人强大,才不会被欺。
肖万金于他有大恩,可他从未真正视他为自己人,因为肖万金永远把自身利益看得最终,可李砚修不同,所以他总要为自己以后做打算。
“公子,汝阳王的信。”蝶衣将书信展开递给他,他阅完后便笑了。
“沈岳山总觉得我有心篡位,奇了怪了。”他边拿出火折子把信焚毁,边喃喃道:“当今陛下是我亲兄,他虽不是个好皇帝,却是个够称职的哥哥,我绝不会对我兄长不利。”
“至于燕临安,我没想杀掉他,但我想拿走他身边的一切。”
蝶衣适时地指了指周遭的各种草,“公子,您若是想要桑姑娘倾心于您,为何不药了她。”
“一见钟情符水给她喝了,她会忘记前尘风月,一心一意爱自己眼前第一眼所见之人,这个药效可以维持一个月之久。还有这个情花毒,据属下所知,她同燕将军并未有过肌肤之亲,若您”
李砚修猛地打断她,将一朵傲然开放的情花顺手折断,根茎中的白色液体流了一地。
“她是当初山洞里救我的人,很多毒对她无用,我也不想要一个浑浑噩噩不鲜活的她。”
他拿出昔日在雪地中捡到的桑宁的那方淡紫色巾帕,仰面盖在了自己脸上,仿佛见到了记忆里那个聪颖机灵的她。
她是我很多年来的执念,在心里头,习惯了。
*
将军府,因为此前出了条人命,侍者们一个个都内心慌乱,赵浔跟希岚安抚了那么久都无济于事,再加上将军不日要外派,府里没有主事者,便更放不下心了。
“公子,属下查明白了,那夜是湘莲药了跟她的人,自己外出了一趟,可后来再回府时正值府内混乱,跟进来了歹人,然后酿成了惨案。”
“公子,大理寺那边出了专人诊断,湘莲姑娘那夜中了情花毒,所以失了身,不过杀她的人尚未得知,除了汝阳那边,也很可能是纯粹垂涎她的美色。”
又是情毒,李砚修从前也中过一次,生生熬了他一个晚上,不过上京这种灰色交易颇多,要是查得细查,不过他首先有一个人要重点查,那便是植了无数毒药草的温润王爷——燕王李砚修。
“我若是找人查李砚修,你会生气吗。”燕临安解了外氅,随意地问道。
“我为何因为这便生你的气,你做事永远有理由,我才不生气。”桑宁踮脚冲他唇边吻了下,却被人一把抱住坐在了光滑的书桌上。
他倾身钳制住她的上半身,更近一步地望着她。
“你要做什么。”桑宁道。
“嗯…在想什么时候能把你娶进门,这样我便永远不怕你被人抢走了。”
桑宁就着这个位置吻了吻他的鼻梁,她开口道:“眼下事情多,咱们身上各有担子,估计还不成。再加上…我没有足够的身份配得上你,恐怕陛下他”
桑宁的话未道尽,却被一下提了肩颈凑在他怀里,他俯身吻住她未道尽的话,夹空了补充道:“卿卿是我此生挚爱,愿拿军功求娶,他若不让,我也娶得。”
第40章 得见神农
临行时, 湘莲的案子还不甚明晰,燕临安将其全权交由大理寺卿杭远调查,府上诸事也交给了刘叔, 他便带着桑宁和亲卫前往了无方镇。
行至途中忽逢山雨,道路湿滑不宜前行, 他们便就近去了附近一个镇子避雨, 名为万鹤镇。
雨往下落得急, 桑宁今日新换的袄子下摆都被溅上了几处泥点, 她心情有些沉, 径自推开木窗, 托腮望向远方的山林。
“心情不好?”
燕临安方才去叫小厮准备了一桌好菜, 现已备在外头,故来迟了。
桑宁回眼看他, 摸了摸咕咕作响的腹,“我闻见外面的饭菜香了, 我们先去吃饭吧。”
“嗯,我都闻不见什么味道,你可真厉害。”燕临安伸手刮了下她的鼻尖,动作娴熟地挽了她的袖, 将人带了过去。
家常便饭无功无过, 两人用过后一同望着窗外出神, 不料忽有鸢鸟持信而来,扑棱几下撞入了屋内, 它毛发被雨打得透彻, 翅膀上还负了伤, 昭示了此番旅途的不顺遂。
“嘶,这并非是我养的鸢。”待燕临安将里面秘封的书信拿出来, 才看到了给他传信之人——裴沐。
同桑宁览过那页纸,两人心中都暗暗放下了心,知道人还活着便是万幸。
燕临安取了新纸,同裴沐道了眼下的情况,并盼着同他汇合。
方才那只鸢显然不能再寄个返程了,燕临安吹响了手中的鸣哨,又召了只来。之前手上的鸢被桑宁小心地处理着伤口,暂且留着养它的伤。
“这雨明日能停不?”
“可以。”燕临安伸手摸向了外面的雨,点头应答道:“山间多对流天气,来的急去得快,就是里面多土路,山林环抱下路不易干,会不太好走。”
“那便你我先行,车队绕山而过。”桑宁补充道:“这山中奇珍异草不少,会有大用处的,我们绝不容错过。”
燕临安偏头看她一眼,紧了紧她颈前的氅衣带结,“皆如你所愿。”
“对了,山雨骤至,客栈里都是人挤人,没有太多空房间。我定的是我们两人住一间,今日便先将就着吧。”
桑宁弹了弹他的手背,淡笑道:“跟你在一起怎么能算将就呢,这床两人睡刚刚好。”
夜半,风止雨歇,窗边的四季阔叶吧嗒吧嗒往下掉着水珠,空气被雨涤了个净。
本是初春好时节,一阵低微的脚步声于门外响起,燕临安警觉,桑宁浅睡,两个人不约而同睁起了双目。
“嘘。”桑宁示意燕临安不要发出声响,两人抵足而过,抱臂垂立于门后,忽见有人在门上戳了处小洞,正要吹进去迷烟。
桑宁从怀里摸出了帕子,将迷烟全都堵住了。门外刺客见吹进去如此困难,正纳闷着,燕临安右臂直接穿门而过,一把揪住了门外之人的衣领。
动静之大,隔壁房间的侍从们皆起身携刀而来,将这人团团围住。
燕临安制着他,桑宁将他裹的面纱撕下,发现此人竟然是客栈掌柜的。
“公子饶命,姑娘饶命啊。”掌柜的在地上频频叩首,见人不似有武功的样子,燕临安将手松开,他直接瘫软在地。
怕吓着人,燕临安让众人皆收回了剑。
“说吧,谁指使你来的。是为钱财,还是为害命?”桑宁伏地而坐,手中握了昔日裴沐赠她的那支匕首,冷刃在夜里闪着寒光,让掌柜的不住后退,可后方是燕临安他又退无可退。
“只为财的,姑娘,镇里几年都不景气,更多资 源加入叩 叩群:药物而二期五二八一我家有老,有媳妇,还有三个小的,实在是养家糊口不易才不得不出此下策啊。”
“撒谎。”桑宁将匕首更近一步挨过去,堪堪划破他的脖颈。“我们住房时你便说了,余房不多,我们还得挤挤,这是不景气的样子?”
她将匕首移开,指了指他的冠,他的衣,他的靴,连声道:“啧啧,这飘银冠,这棉制衣,这厚靴,你自己都穿如此富贵了,你家一定不缺钱吧。”
见被戳穿,他猛地上前要夺桑宁的匕首,桑宁急忙闪身而过,燕临安自后朝他背上猛踹过去,人闷哼一声,被侍卫们团团围住,用绳子捆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