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暮入我心(5)

作者:弦珂 阅读记录

而她之所以能够接触到许多常人未能碰上的原石,也恰恰是因为她身在国公府。

“哪有。”

闻夕反驳,正要继续说时,只见秦桢微微抬手。

不轻不重的步伐声穿过闻夕的话语透入秦桢耳边,她眼眸微微转动,不等自己开口闻夕已经将桌案上的工具收拾入柜,仅剩下不久前出府随手买来把玩的玉珠子。

动作甚是娴熟。

秦桢取来帕子擦去指腹中的残渣,来人是乔氏身边的田嬷嬷,提到嗓子眼的心稍稍落下,“嬷嬷,您怎么来了?”

田嬷嬷福身行了道礼,一板一眼的面容中染上些许温和,说:“许家夫人来信邀请夫人前去赴宴,您今日午间就不用去陪夫人用膳了。”

许家夫人是乔氏的闺中密友,常常相邀赴宴,秦桢偶尔会跟随出府,但多数时候都并不去凑热闹。

田嬷嬷不过是来传句话便离开了,送走田嬷嬷后主仆二人才返回玉雕阁中。

“晚点儿送去璙园。”秦桢将匣子递给闻夕,匣子递至半中途时视线掠过博古架上摆放的翡翠原石,顿了顿后收回手,道:“我和你一同出府。”

映入眼帘的翡翠玉石是沈聿白送予的生辰贺礼,若是能够寻到成色与之相似的原石,便可将此块璞玉作为收藏。

这是他送的贺礼,她想珍藏起来。

不到正午时分长安街道两侧的酒肆、铺子人影憧憧,小二们的招呼叫卖声此起彼伏,隔着围帽都能感受到与严寒冬日不同的热烈。

与长安街道相连的屿街不过一寸之隔,却要比长安街安静上许多,往来的行人也不似长安街那般拥挤,越往西走越是静谧,而璙园坐落在屿街的最西边。

主仆二人一前一后踏入璙园,在秦桢的点头示意下闻夕带着匣子径直地朝着楼宇走去,她随处找了个凉亭观赏着院中的红梅,等着李掌柜带她去后院寻璞玉。

可秦桢并不知道的是,她踏入璙园的那一刻开始,就映入了他人的视线。

楼宇高处。

“沈聿白,我好似看到了弟妹。”

被唤到的沈聿白视线从文书上挪开,听闻好友的话后微微蹙眉,顺着他的视线望去。

章宇睿探出头,盯着那道身影看了会儿,道:“还真是弟妹,这个时辰她怎会在这儿?”

沈聿白收回目光,继续翻阅手中的文书,“不知道。”

见他这幅模样章宇睿‘啧’了声,“许久未见弟妹,遇到了自然要打个招呼的。”

说完后不等沈聿白拒绝便唤了一声‘秦桢’。

从天而降的呼声吓得秦桢一颤,温热茶水荡了下,溢出茶盏的茶水滴落在她白皙手背,不一会儿便红了。

她抬眸四处寻望了下,却并未看到熟悉的身影。

就在秦桢以为是幻觉之时,又清清楚楚地听闻到自己的名字,这下她抬起头,恰好撞上沈聿白淡薄无意的双眸。

她怔愣须臾,猛地站起来。

他回来了!

何时回来的?怎会一点儿消息都没有?

欣喜的色彩犹如缕缕仙气钻入秦桢的心中,欣喜到她想要上去寻他,又怕他和别人相邀自己前去打扰了他们。

就在她踌躇不前时,又听到适才那道声音喊了声‘弟妹’,转眸一看才看到章宇睿。

章宇睿举了举手中的茶盏,道:“院中天寒地冻,上来暖暖身子。”

秦桢下意识地往前走了几步,可又停了下来,当她想起应该询问沈聿白的意思时,再看已经找不到他的身影。

她咬了咬牙,走了上去。

楼宇上的章宇睿见到她走上楼梯后才收回视线,为新盏注入茶水的同时瞥了眼冷着张脸的好友,出声道:“哪有有妻子的人整天冷着张脸,小心弟妹休了你。”

沈聿白头都没抬,“随意。”

章宇睿:“……”

若不是知道他们夫妻间的开始并不愉快,他都想剥开沈聿白的心,看看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章宇睿掩嘴咳了声,生硬地转移话题:“说起来弟妹对玉石也有那么点门道,若不然待会儿寻她一同前去?”

话音落下时,沈聿白翻阅文书的动作停滞须臾又恢复如初,他不疾不徐地抬起眸来,眉眼间带着警告之意。

章宇睿故作看不见,饮了口茶水,余光瞧见厢房门扉被人推开。

秦桢走了进来。

明明不过是短短的一段距离,却被她走出了百来丈的意思。

沈聿白垂着头,听闻声响后也并未抬起头来。

秦桢心中深吸了口气,抿唇落了座。

想过沈聿白不欢迎她的到来,也做好了心理准备,可真正面对这一幕时又似乎比想象中的要难过。

“弟妹来这儿是做什么?”章宇睿在桌下踢了好友一脚,“难不成也是来寻原石的?”

“嗯。”秦桢敏锐地捕捉到他话语中的字眼,侧眸睨了眼并不言语的沈聿白,“你们也是?”

“算是吧,想要结交个友人,他恰好对玉石感兴趣就约在这儿相见。”章宇睿道,他递了茶盏给秦桢,“适才还想着你对玉石颇有研究,想找你一同前去呢。”

“我可以。”

“不需要。”

第4章

两道声音交织于静谧暖风中。

清冽的嗓音撞破了厢房内的暖风,恰似茂密荆棘刺向秦桢,心跳狠狠地往下坠了一拍,斗篷下的纤细指甲掐着柔软手心,直到痛意覆盖去了心中难以言说的疼。

秦桢怔怔地望着沈聿白,很想告诉他,她仅仅是想帮他而已,除此之外别无所求,只要能帮到他就好了。

可视线对上沈聿白甚是淡漠的眼神时,又生了退却之意。

他是万分地不愿她插手自己的生活。

静坐在侧的章宇睿微微蹙眉,也确实没想到好友会是如此反应,自己找的事自然是要打着圆场,“也是,此次结交的也并非是什么善缘,若是让你参加岂不是让你踏入火海,是我思虑不周了,我向你赔个礼。”

“世子客气了。”秦桢福了福身,她自然是不敢承受章宇睿的礼。

章宇睿乃襄王长子,出生那日就被当今圣上册封为世子,他和沈聿白年龄相仿一同长大,多年的友谊早已生了根无需考虑过多,可她不同。

对于章宇睿而言,她不过是‘认识’的人而已,能够唤上一声‘弟妹’已经是给了她面子。

话音落下后厢房内静了一会儿,只剩下沈聿白翻阅文书时发出的‘沙沙’音,丝毫眼神都不给到她。

就在秦桢思索着该如何找借口离去时,忽而瞧见沈聿白抬起头看向自己。

仅仅是一眼,她就将到了嘴边即将溢出口的话咽了回去。

“你为何还不走。”

淡漠无情的语气令秦桢的心倏地一紧,稍显无措地看着他,半会儿才反应过来,慌忙站起身。

都说忙中生乱,她还是第一次意识到。

在她起身的刹那间,手背不知何时挥到了茶盏,静置桌案的茶盏被她所打翻,甚至扬向了沈聿白坐着的方向。

秦桢惊恐地下意识抬手想要抓住茶盏,可这一抓不要紧,要紧的是茶水顺流而去浸湿了桌案上的文书。

那一瞬间,她脸色惨白地抬起头,看到他眼中的严厉时身型微微颤抖,断断续续地道:“抱歉,我不是……故意的,我带去——我带去晒干再给你送来。”

边说她边伸手。

下一瞬,男子修长指节附在文书上,冷声呵斥道:“别动!”

闻言,秦桢猛地收回手,不安地看着他,连连说着抱歉。

此时此刻,除了抱歉外她完全不知道说什么。

就连一句‘并不是有意的’也不知道能不能说,说了后沈聿白会不会相信,只好不停地道歉。

可好似她的连连道歉也惹得沈聿白烦了心,抬起头蹙眉道:“安静会儿。”

秦桢手掌局促不安地在身侧张开又合拢,紧紧地闭上唇瓣不言语,然而眼眸中的不安惶恐却透露了她的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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