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鱼被吓得缩了缩脖子，连连点头。

叶南玉这才便作一道流光，消失在屋里。

见她离去，美人鱼松了一口气，又摸摸自己饿扁的肚子，以及被他身上的伤沾的有些脏的斗篷，心中憋闷，也不知晚上他会经历什么，还是跟那地方一样的炼狱吗？

谁都想要他哭，想要他眼泪孕育出的宝珠，可他才不会哭呢，绝不会让那些人如愿。

就算这个人想让他哭，也是做梦！

叶南玉寻了琉璃都最好的炼器师为自己炼制剑鞘。

打瞌睡有人送枕头，随手帮了归一门一把，得了不少上品灵石，她免不了想要更好的剑鞘，给的灵石自然也就更多。

一趟出来，灵石又花的七七八八了，想到家里那条没有灵力伤痕累累的鱼，她拐去丹药坊，买了几颗伤药，果然比拍卖城那坑犊子玩意儿卖的便宜多了。

路过糕点铺子时，她又顺便买了一些，虽然已辟谷，但她一向不会抑制自己的口腹之欲。

就是不晓得鱼爱吃什么，荤的还是素的？

算了，人鱼也是人，人就应该多吃点肉，老吃素那不成兔子了。

她不再犹豫，拐进一家客人满座的店，要了只烧鸡，做好后用油纸包着带回去。

客栈里，人鱼又不见了，她无奈喊鱼，“出来，每次都做贼一样的，我又不会吃了你。”

人鱼这才闷闷的从角落里游出来，他心想，你买我不就是为了吃我吗，还把自己说的那么好，我才不信你呢。

食物的香味早就被他闻到了，他现在屏住呼吸，生怕自己闻到更多。

直到对方打开烧鸡的油纸，他眼睛便黏在烧鸡上下不来了。

心里几乎泪奔，恨恨的想，这个剑修比拍卖城的人还要坏！

拍卖城的人只是不给他吃饭，她还要他看着她吃！坏透了。

小鱼不自觉委屈的抱住尾巴。

叶南玉又将糕点打开，还不见他动，低头看去，鱼不知何时自己在那气作一团。

笨鱼。

“起来吃东西，别在地上滚，脏不脏？”

鱼听见吃东西三个字，瞬间挺直鱼尾巴，俊俏的脸蛋有些愣神，又有些不敢相信，下意识说，“可，可是，衣服脏了……”

说到这，他尾巴又软下去，攥住衣袖，模样瞧着很心虚。

叶南玉尚且没反应过来，尾音上扬，“嗯？”了一声。

小鱼还指给她看，衣服上染了些他伤口的血污，然后小声说，“我把你衣服弄脏了，也能吃东西吗？”

……

叶南玉终于想起来那句弄脏她衣服没晚饭吃的话了。

嘴角控制不住抽了抽，又染上几分笑意，果然还是小鱼呢，单纯好骗。

鱼正忐忑不安，就见对面人似念了什么口诀，他身上瞬间焕然一新，伤口上的血渍也不见了。

小鱼惊奇的看看衣服，又看看自己，这才听见剑修一贯清冷的声音，“骗你的，一条鱼我还不至于养不起，吃吧。”

美人鱼惊喜的瞪大眼睛，蓝色鱼尾晃动，映照着主人的好心情。

“真的可以吃吗？”

他肚子好饿。

“快吃，别废话。”

鱼生的高挑俊俏，直起身子趴在桌上，看着那只散发热气香喷喷的烧鸡，几乎要被馋的流口水，忍不住向旁边剑修请求，“那我想吃这个，可以吗？”

她是辟谷过的剑修，本就不需要吃太多东西，只是尝个味儿，也没打算独占一整只烧鸡，“嗯，会撕烧鸡吗？”

得到允许，鱼咽了咽口水，连忙点头，脑袋上蓝色的呆毛也跟着晃了晃，“会！”

鱼的指甲不知何时长出来了，也干干净净的，只见他轻轻一划，整只烧鸡就掉出一个腿来，切口整齐，他握住鸡腿，先是凑近闻了闻，又被香到了，这才张嘴，嗷呜一大口咬上去，满眼愉悦。

叶南玉也随手撕了另一只腿，张嘴吃起来。

她就是很久没吃过烧鸡了，想尝尝，辟谷的身体允许她永远不吃食物，况且看人鱼那八百年没吃东西的样子，还是不与他争了，吃完一只腿并一块糕点后，叶南玉就没再吃了。

人鱼吃了一只腿一只翅，又抬头眼巴巴的望着叶南玉。

这次不用他说叶南玉也知道是什么意思，视线淡淡落在他油润润的软唇上，边缘也浸了些鸡油，吃相还挺难看。

“嗯，吃吧，这些都是你的。”

人鱼看她的眼睛从来没这么亮过，连鱼尾巴都欢快的在身后摆了摆。

“那，那我就吃了？”

他试探着伸爪，见叶南玉仍没什么反应，才高高兴兴把剩下的鸡抓到手里，捧着吃。

不一会儿就只剩下一堆鸡骨头了。

叶南玉从灵戒里取出一本修行秘法慢悠悠翻页，偶尔抬眼看见他嘴上的油花，忍不住轻啧一声，从怀里取出粉帕子扔过去，“擦干净再出现在我面前。”

刚得了好的鱼也很听话，乖乖拿着帕子低头擦，直到嘴上的手上的油光都擦干净了，才抬起头。

叶南玉看了一眼满意，又把面前的糕点推过去，声音冷，说出的话却一点都不冷，“吃饱没，奖励你的。”

漂亮的糕点瞬间占据了鱼的视线，他惊奇的伸手去戳糕糕，戳了一手糖粉。

“这个好吃吗？”

人鱼没吃过糕点，有些好奇。

经过烧鸡事件，他便没那么小心翼翼了，因为他发现，剑修比拍卖城的人要好一点点。

起码她不会让他一直饿着。

“嗯，味道还行，雪绒城的糕点最好吃，有空带你去吃。”

听到要带他去吃东西，鱼的眼睛更亮了，连忙点头，“嗯嗯！”

尖利的指甲化去，只剩根根雪白修长的手指，轻轻握在糕点上，然后嗷呜一口，将一整块糕点叼进嘴里。

“唔唔！”

人鱼嘴巴被糕点堵着，仍旧发出了满足的声音。

直到努力将糕点咽下去，他才眼泛亮光，高兴道，“好好吃好好吃，和刚才的烧鸡一样好吃！”

“嗯，好吃就吃，废话少一点。”

剑修说话总是不好听，人鱼还没习惯，以为她真的嫌自己话多，嘴角向下撇了撇，有些委屈，原本兴奋乱拍的尾巴也安静下来，蔫吧的蜷着。

第7章

叶南玉很少顾及别人的心情，见人鱼不说话，她也乐得清闲，又翻看了几页，手指偶尔做着结印姿势，等她放下书，人鱼已经吃完了，抱着尾巴乖乖坐在地上，也不出声，就用好奇的目光看着她。

剑修不知道他在好奇什么，也懒得问，从灵戒中取出一盒丹药扔过去，言简意赅，“吃了。”

鱼好奇的目光从她身上换到丹药身上，他捏着檀香盒子，摇头晃脑的看，又问，“这是什么，吃了会疼吗？”

修复伤口一般都是有些疼的，于是剑修点点头，“会有一点，你忍一下。”

人鱼方才因很多好吃的轻松下来的身体又一次僵硬住，蓝色眼瞳晃动，带着些许瑟缩与惧意，“有，有点疼啊……”

人鱼笑不出来，人鱼害怕。

“嗯，一点点，你忍一下就好了。”

只是一颗伤药，她不知道世上怎么会有这么磨叽的人，哦不，这么磨叽的鱼，语气难免带上些许不耐。

人鱼心思敏感，听出来了，不敢再问她，他不知道这个东西是干嘛用的，只知道剑修说他吃了会疼，为什么要让他吃会疼的东西，因为她也跟那些人一样，也想看他疼吗？

人鱼心中闷闷不乐，刚对剑修生出一点点亲近的心思，立马又缩回去了。

他什么也不记得，就记得有个长老和他说，大陆上的生物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他现在觉得那个长老说的没错，从他醒来到现在，碰见的都是坏人。

小人鱼眨眨眼，知道剑修实力强大，她想让自己疼，自己一定躲不过去，只能眼一闭心一横，打开药盒子，抖着手把药扔进嘴里，然后嘴角下撇，长发披肩，抱着尾巴静静等待痛楚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