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秦记(336)

庄夫人深望他一眼后,垂下头去,似乎窥破了他和郭秀儿间的私隐。

纪赵二女知道他和郭秀儿的关系,反不在意,前者道:“郭纵有没有把他的生意移过来呢?”

庄夫人皱眉道:“这我就不大清楚了。”

项少龙感到气氛有些异样,岔开话题道:“王族里是否有位秀夫人呢?华阳夫人曾嘱我把一件礼物交给她,后来我却没有到楚国去。”

庄夫人点头道:“本还想不起是谁,但若与婶母有关系,那定是清秀夫人了。她的美貌在楚国非常有名,嫁了给大将斗介,本极受爱宠,后来斗介迷上了大夫成素宁的小妾燕菲,清秀夫人一怒下搬到了城郊淮水旁的别院隐居,不准斗介踏进大门半步,否则立即自尽,她的刚烈,赢得了国人的尊敬。斗介从此失宠于孝烈王,不过现在他依附李族,宦途又大有起色了。”

赵致奇道:“那燕菲既是大夫成素宁的爱妾,为何又会和斗介弄到一起呢?”

庄夫人鄙夷地道:“成素宁这人最没骨头,斗介乃军方重臣,使个眼色他便要把燕菲乖乖奉上。今趟我们庄家复国,最大障碍就是以李园为首的这一群人,因为李令正是李园的堂兄族人。”

项少龙不由大感刺激,正要说话时,乌言着敲门求见,进来后神色凝重道:“有点不妥,刚才发现有形迹可疑的人在附近侦查我们,后来府令屈申离开时,在两条街外和其中一名疑人躲在车上说了一番话。然后那些可疑的人全撤走了。”

庄夫人听得玉容微变。

项少龙从容笑道:“看来他们准备在船上对付我们了,只要凿沉船只,他们的人便可在水里刺杀小公子,我们的复国大计也要完蛋了,真想得周到。”

庄夫人道:“那怎办才好?船上的船夫和舵手都是他们的人。”

纪嫣然俏皮地道:“只要离开城阳,我们便可要船不要人,看屈申能奈何得我们甚么?”

◇◇◇◇◇

翌晨府令屈申亲来送行,大船扬起三桅风帆,顺水开出。

船上共有船夫三十人,人人粗壮彪悍,虽是神色恭敬,却一看便知非是善类,不过当然不会被项少龙放在心上,派了众铁卫十二个时辰轮番监听他们的动静后,一边学习滇音楚语,同时尽情休息,好能在抵达寿春后,以最快时间干掉田单,再立即溜走。

他并不太担心会给人识穿身份,因为熟识他的田单、李园等人均身份尊贵,纵是自己这“亡国之将”蓄意求见,都恐难有机会,所以碰面的机会实在微乎其微。

唯一的困难,就是如何去把握田单的行踪了。

南方的景色,比之西北方又大是不同,秀丽如画,迷人之极。

际此春夏之交,人船放流而下,平山远林,分缀左右,一片恬静中唯粼粼江水,滔滔而流。

沿江而下,不时见到渔舟在江中打鱼,使人很难联想到战国诸雄那永无休止的斗争。

江水蜿曲,每拐一个弯儿,眼前都会出现一个不同的画面,使人永无重覆沉闷的感觉。

由于有外人在,纪赵两女都戴上小帽面巾,多添了使人心痒的神秘美感。

那些不怀好意的船夫,灼灼的目光不时扫窥她们的酥胸隆臀,显然除了存心杀人外,对船上的女人都起了不轨之心。

不知是否因偏安的关系,楚人在风俗上人异于三晋和秦国,最明显就是已婚的妇人出门时都戴上各式各样的面纱,一点不怕累赘和不通爽。

除了戴冠垂纱外,亦有以头巾扎髻,再延长下来遮着脸庞,这种头巾均是孔眼稀疏,以纱罗制成,但由于质地轻薄,覆在脸上时,内中玄虚若现若隐。更添引人入胜的诱惑力。给纪嫣然和赵致这等美女戴上后,更是不得了,累得项少龙也希望夜色快点降临。

项少龙经过这些日子,脸上长出了寸许长的胡须来,不但改变了他的脸形,也使他更添阳刚威霸之气。

留须在那时代乃非常普遍的事,特别是文官,多蓄长须;武将则较多留短髯,所以脸白无须,反是异常。

当项少龙偕二女在船头欣赏美景时,庄孔来到他身旁低声道:“在到达上游期思县前,有一段水流特别水深湍急,险滩相接,危崖对峙,贼子若要动手,那处该是最佳地点了。”

项少龙沉声道:“甚么时候到得那里去?”庄孔答道:“入黑后该可到达了。”

庄孔去后,项少龙望江而叹。

赵致讶道:“夫君大人不是为这些小毛贼而烦恼吧?”项少龙苦笑道:“他们虽是小毛贼,却破坏了今晚我和两位娇妻的榻上狂欢大计,怎能不愤然怒叹。”

两女吃吃笑了起来,说不出的媚惑诱人。

第十五集 第十章 摇身再变

黄昏忽来骤雨,下了小半个时辰后,雨势渐歇,但仍是毛丝丝地下个不绝,天空盖满厚云,一片凄迷沉重的感觉。

项少龙和两位娇妻,与庄夫人、尤翠之、尤凝之及小孩庄保义都众在主舱共膳。

自相遇后,众人还是第一趟共进膳食,显示双方的关系又再密切了一点。

庄保义不时以既崇慕又渴望的眼光瞧着项少龙,纪嫣然最疼爱孩子,忍不住问道:“小公子想到甚么事儿哩?”

庄保义小脸立时胀红,垂头道:“保义想拜项先生为师,学习剑术。”

庄夫人和尤翠之两女均含笑不语,静待项少龙的反应。

项少龙哪忍伤一个小孩子的心,何况他的境遇如此凄惨,微笑道:“你能吃苦头吗?”

庄保义挺起小胸膛昂然道:“保义是最吃得苦的了,不信可问娘亲。”

庄夫人大喜道:“能得西秦第一剑手,秦王之师指点保义,小女子感激零涕,保义还不立即行拜师大礼。”

当下一番揖让,行过拜师之礼后,再坐好时,气氛更见融洽,但项少龙则知道自己对庄家又再多了三分道义和心理上的照顾责任。

想起庄保义将来即使成为滇王,也逃不了再被自己另一个徒弟小盘灭国之祸,心中也不知是何滋味。

庄夫人固是不时把美目往他扫来,其他尤翠之两女亦不时偶送秋波,幸好她们都是出身高贵,否则就更是媚眼乱飞,言挑语逗的局面了。

项少龙绝不介意逢场作兴,但更重要是须尊重纪赵两位娇妻,故无论神态言语上都小心翼翼,不敢有丝毫逾越,所以这一顿饭吃得既刺激但又是有苦自己知。

乌光这时闯了进来,到项少龙后侧耳语道:“我们在底舱处发现了凿船的工具和几大罐火油,看来这批羔孙子是要沉船放火,双管齐下了。”

庄夫人等细聆乌光和项少龙的对话。

项少龙道:“有没有偷听到他们的说话。”

在项少龙的设计下,他们有各式各样的原始窃听工具,例如被名为“隔壁耳”、状若喇叭的铜筒,便可按贴壁上,把壁内的声音扩大,易于偷听。

乌光口不择言道:“当然听到,连他们的方便撒尿声都瞒不过我们。”

众女都听得俏脸飞红,赵致嗔道:“小光你检点一下好吗?”

项少龙笑道:“快说出来!”

乌光先向赵致谢罪,才道:“他们的头儿叫成祈,似乎是大夫成素宁的亲戚。听口气他们早知道夫人们会在这几天经此到寿春去,故已在这里等了整个月,奉命一个不留。嘿!我也很想对他们说同样的话呢。”

庄夫人听得脸色微变,低头不语。

项少龙道:“还有甚么?他们有否说何时下手。”

乌光得意洋洋道:“当然还有,并且瞒不过我们这些大行家。他们准备了迷药,放进水里去,把我们迷倒后,便将所有女的污辱,再沉船放火,手段毒辣之极。”

庄夫人等三女听到“污辱”这种敏感的字眼,俏脸都红了起来。

今次连纪嫣然都啐骂道:“乌光你真是满口污言,失礼之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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