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秦记(500)

项少龙看看凤菲,又瞧石素芳,饱食秀色,毫不觉累,还但愿时间愈长愈好。

想不到极难相与的三绝女石素芳,在凤菲面前表现得这么虚心,若不是真想偷师,就是别有居心。

不过凤菲也是厉害之极,石素芳想从她身上沾便宜,绝非易事。

凤菲淡淡道:“不同的阶层。有不同的审美趣味。若演出于宫廷,当以喜庆吉祥为主;文墨之士,则偏爱清幽的格调,悠深缠绵的情思;但观者只是普通大众时,就必须沉重热烈的气氛,加强悲欢离合的渲染,才能激起观者的情绪。”

金老大击几叹道:“只这几句话,素芳便受用不尽。”

石素芳欣然道:“拿手绝活当如菲姐般,建立起自己个人的手法格调,任人怎么学都只形似而神非。”

项少龙想起凤菲离经叛道,独树一格的唱功。不由心中举手同意。

凤菲不以他们的赞美为荣般淡淡道:“闲话说过,金老大今趟偕妹子来,究竟有甚么可指点凤菲之处?”

金老大肃容道:“不知大小姐有否听过以风流着称叫齐雨的名公子呢?”

凤菲皱眉道:“略有耳闻,听说此人是公卿之后,凭着一张俊脸和三寸不烂之舌,迷倒了无数可怜女子,不知老大为何忽然提起此人。”

项少龙听到齐雨,想起当初赵穆透过他迷倒赵雅,如今伊人已逝,先是心中一痛!接着见凤菲说“三寸不烂之舌”一时粉脸微红,知她想到自己,又是心中一荡。

两种不能相容的感受纷至沓来,教他真不知是何滋味。

金老大续道:“此人现在与柔骨女兰宫媛打得火热,前两晚在这里最大的青楼倚雅院酒醉后还大发狂言,说今趟兰宫媛必可盖过大小姐的光芒,且使大小姐饮恨收场,言语奇怪。”

凤菲在这种情况下显示出她的修养脸上仍是平静无波,只是露出深思的神色。

石素芳柔声道:“我们不禁为菲姐担心起来,他的话只提菲姐而不说素芳,似乎正进行某种阴谋,且更似成功在望,教人奇怪。”

项少龙听得大为懔然,猜到是与曲谱泄出一事有关,但照理歌谱该仍在董淑贞手上,齐雨怎能这么有把握呢?。愈想愈是不妥,哪还有心情坐下去,长身而起。

三人均讶然瞧来。

项少龙告了个罪,便迳自离开去找董淑贞,这美女正在房中休息,项少龙直闯进去,遣走婢女后,劈面道:“你秘密抄下的歌谱在哪里?”

董淑贞不悦道:“你是否想动刑迫供?”

项少龙压下怒火,坐下道:“齐雨公然声称可令大小姐饮恨收场,若非有歌谱在手,怎敢出此狂言?”

董淑贞脸色微变,接着坚定的摇头道:“歌谱仍在这里,唉!人家刚向秀贞要了回来。正准备交你烧毁哩!”

项少龙道:“那就立即拿出来吧!”

董淑贞愤怒的瞪了他好一会,才移到一角的箱子前,取出一个竹筒子,发脾气的朝他掷来。

项少龙轻松接着,拔起塞盖,取出一卷帛卷。

打开一看,立时色变,骇然道:“这上面为何半个字都没有?。”

今次轮到董淑贞脸色剧变,凄惶挨了过来,大惊下呻吟道:“天,谁人把歌谱掉了包呢?”

项少龙的心直沉下去,除非凤菲能在表演前这十天内另创新谱,否则就只能够在人后重唱旧曲,自是大为失色,因这新谱是专为贺齐王之寿而作。董淑贞脸如死灰地颤声道:“这是没有可能的,秀贞和我都非常小心。”

项少龙叹道:“现在唯有向大小姐坦白说出来,看看有没有补救办法。”

董淑贞扑入他怀里,浑身抖颤道:“沈良救我!”

◇◇◇◇◇

董淑贞和祝秀贞两女跪在凤菲身前,垂头丧气有若死囚,但到现在仍不明白给谁以偷龙转风的手法,盗去了歌谱。

凤菲俏脸再无半丝血色,呕心沥血的创作给兰宫媛据为己用,对她打击之大,可想而知,这时她连处罚两女的心情都失去了。

项少龙亦是一愁莫展,只好道:“只要大小姐能演头场,就不怕歌谱落在兰宫媛手上。”

凤菲摇头道:“早说好是我作压轴表演,何况此事由田单一手安排,有这阴谋存在,怎容我们更改。”

项少龙道:“大小姐可否另创歌谱呢?”

凤菲苦笑道:“除非可在一天内想出来,否则连练习的时间也没有,如何能有精深的演出,唉,内奸难防,不过凤菲也该负上责任。”

董淑贞和祝秀贞闻言哭倒地上。

项少龙不由对凤菲涌起敬意,这美女虽是自私了一点,但仍能在这种情况下自省其身,襟胸实异于常人。

凤菲朝项少龙瞧来,眼中射出绝望的神色。语气却出奇的平静道:“献丑不若藏拙,我曾答应会以新歌贺寿,怎也无颜以旧曲新词交差,看来只好装病辞演一法了。”

项少龙忽然虎躯猛颤,双目放光,沉声道:“我尝试作一曲,假若我把调子哼出来,不知能否刺激大小姐的灵思,改成适合的歌谱呢?”

事实上他哪懂作曲,只不过在二十一世纪时,常到卡拉OK唱歌,有十来首特别滚瓜烂熟,希望能在这山穷水尽的时刻拿出来充数。

这些曲子与古调虽截然不同,但落在凤菲这古代的音乐天才手上,自能编成这时代的出色音乐。

凤菲道:“请唱来听听。”

项少龙苦笑道:“我只懂哼,不懂唱。”

凤菲显然并不把他作的曲放在心上,没好气的道:“那就哼来听吧,唉,又说咬破了舌头,现在说话不知多么流利。”

项少龙哪有闲心理和她算旧账,拣了首当时最流行的《我不能离开他》哼了起来。

他的哼声确令人不敢恭维,但旋律仍大致没有走样。

起始几句时,凤菲仍不以为意,但到项少龙尴尬地哼至一半时,她已由动容变为惊讶,连董淑贞两女都收了哭声,不能置信的目瞪着他。

一曲哼罢,项少龙手足无措,老脸通红道:“怎么样?”

凤菲呆若木鸡的瞧了他好一会,才吁出一口气道:“你这人总能教人惊异,这么怪的调子我还是初次得闻,不过却非常悦耳,只是调子太哀伤,不适合那欢乐的气氛。”

项少龙急道:“我还作有另一曲。”

凤菲一呆道:“你不是说只作过一曲吗?”

项少龙只好道:“刚才我是乱说,事实上我作了十多首曲。”

凤菲动容点头,似记起某事般转向两女喝道:“还不给我滚出去。”

两女慌忙离开。临走时看项少龙的眼光,可令任何男人陶醉上几年。

项少龙又拣了首轻快的《海军进行曲》哼了出来。

凤菲听罢长身而起,投入他怀里,把他搂个结实道:“就算你想要凤菲的身体,凤菲也会立即献给你,只求你把所作的歌曲全部哼出来,今趟我要兰宫媛这贱人败得口服心服。”

项少龙离开凤菲的大楼时,就像发了一场梦。他当然不会乘人之危占有凤菲,但却清楚知道凭着这十来首歌把凤菲的芳心征服了。

这并非说凤菲就这么爱上了他,而是凤菲对他就像他对李牧的心服口服。项少龙虽感惭傀,但要助凤菲打败兰宫媛的热情却盖过了一切。

刚离开主楼的花园,就给董淑贞两女截着。

项少龙想起解子元的约会,好言安慰了她们,又要她们莫要惊扰正努力编曲的凤菲后,道:“你们最好想想有谁知道你们歌谱的藏处,此人必须要揪出来。”

祝秀贞道:“此事唯有张泉晓得,但他若要到我房来,必不能避过我的耳目。”

项少龙道:“他只要收买你们的侍女,不就可轻易办到吗?”

祝秀贞露出惭愧的神色,项少龙乘机告退,来到大厅,金老大答应赠他的剑刚刚送到,项少龙拔剑一瞧,虽及不上血浪,但剑质上佳,剑身沉重,颇合他意,不由对金老大更生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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