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秦记(73)

雅夫人埋首入他怀里,颤声道:“他定会那么做的。而且人家怎舍得离开你呢?要死便死在一块儿好了。”

项少龙道:“这次轮到我不许你说这个‘死’字,信任我吧!”顿了顿道:“雅儿是偷情报密件的高手,今次专诚来偷《鲁公秘录》,不会事前全没有计划过吧!”

雅夫人道:“当然有计划过呢!只没有想到是个陷阱吧!我根据郭纵得来那画有云梯制法的残卷,配制了一个帛卷,只要能把真正的《秘录》偷出来,由我和小昭等八人一齐动手,有把握把卷首的一大截摹制出来,包保维肖维妙,若信陵君查卷时只看卷首的一截,绝发觉不到给我们动了手脚,不过却最少需要十天的时间才行。”

项少龙灵机一触道:“既是如此,不若你尽一晚的时间,粗略临摹卷首的一截,然后把其他部份割了下来,驳上空白的假卷,那便更有把握将信陵君瞒过了。”

雅夫人欢喜得搂紧了他,献上香吻,赞叹道:“雅儿真蠢,这么好的方法都想不到。”

旋又满怀愁苦道:“可是怎样才可离开魏国呢?若信陵君把你和倩儿留下,我们纵然成功逃掉都没有用。”

项少龙道:“天无绝人之路,我们定有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雅夫人俏目发亮道:“天无绝人之路,两全其美,项郎的说话既新鲜又动听,雅儿爱煞你了!”

项少龙莞尔道:“现在让我去看看可不可以碰上乌卓,此人智勇双全,又熟悉魏国的形势,定可想出妥善之法。今晚我要赴纪嫣然的晚会,到时我会偷偷溜回来,快告诉我秘道的入口。”

两人再商议了一回细节后,项少龙带齐装备,出门去了。

才步出信陵君府,来到街上,一个人撞了过来道:“兵卫认得我吗?”

项少龙愕然望去,只觉非常面善,好一会才记起是少原君手下的著名家将,与被他杀死的徐海齐名的蒲布,喜道:“原来是蒲布兄。”

蒲布把他拉进一间食馆去,坐下后低声道:“我们中大部份人都对少原君心灰意冷,更不愿留在阴险难靠的魏人中苟安偷生,希望能跟随兵卫,干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事。”

项少龙皱眉道:“可是现在我是自身难保,赵魏均不是我容身之所,你们跟着我,恐怕连性命都要赔掉。”

蒲布道:“我们共有四十八人,都是最有胆色不畏死的人,早想过各方面问题,才下决心追随兵卫。只看兵卫这种斤斤顾及我们的态度,我们便心甘情愿为兵卫卖命。以兵卫的人才,迟早可大有作为,请收容我们吧!”

项少龙心中一动道:“你们不是住在信陵君府吗?”

蒲布道:“我们一部份人随少原君住在府内,有些则暂居在附近一所行馆,现在只等兵卫的指示。”

项少龙有过教训,暗忖暂时仍不能这么信任此人,和他定好了联络的方法后,道:“你们是否全是赵人?”

蒲布摇头道:“甚么国的人都有,兵卫放心吧!我们是真心敬服你的为人和兵法,绝无异心。”

项少龙道:“好吧!你先回行馆,静候我的命令。”

蒲布大喜而去。

他前脚刚去,乌卓便坐入他位子里。

项少龙大喜,忙和乌卓密议对策。

◇◇◇◇◇

和乌卓分手后,太阳仍在西墙之上,他见时间尚早,顺步依地图指示,来到那风桥处,果然桥如其名,寒风呼呼,过桥的人很少,且都匆匆来去。

桥的两端均为树林,房舍稀少,非常僻静,是动手杀人的理想地方。

照道理龙阳君或嚣魏牟实不用多此一举,要布局在这里杀他,另一个仇人少原君亦不会蠢得坏他舅父的大事,究竟是谁人要骗他到这里来呢?

想到这里,好奇心大起,看准敌人尚未来到,先一步躲到桥底下,又利用钩索,把自己紧附在桥底处,那样就算有人查探桥下,一时亦察觉不到他的存在。

项少龙耐心等待着,到过了约定的时刻,密集轻巧的足音在桥上响起,似乎敌人都没有穿着鞋子。

项少龙心叫好险,若自己真以为佳人有约,这次便定要吃大亏了。

有人在上面叫道:“钜子!项少龙怕不会来的了,到此的路上连人影也看不到。”

桥下的项少龙吓了一跳,难道是赵墨的领袖严平来了?

一把雄壮的声音道:“这小子怎能识穿我们的陷阱呢?真是奇怪!”

项少龙认得不是严平的声音,但却更感头痛,上面这班人不是“齐墨”便是“楚墨”,想不到他们消息如此灵通,竟猜到钜子令在自己身上,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了。

先前那人道:“钜子!现在应怎办才好呢?”

那钜子冷笑道:“他以为躲在信陵君府我们便找不到他吗?别人怕信陵君,我符毒怎会怕他呢?”

他那手下低声道:“听说后天他便要赴魏王的晚宴,龙阳君和嚣魏牟必不会放过他,所以若要动手,只有今晚和明晚了。”

符毒沉吟半晌后道:“我们还要预备一下,就明晚动手吧!若可以的话,顺手把信陵君也宰掉,那日后我们大楚对付起魏人时,会轻松多了。”

项少龙暗庆自己来了,听到了这个大阴谋,同时亦知道来的是楚墨,不禁心中感谢着老天爷。

对方既有内应,自然深悉信陵君府的形势和防守力量,还敢进入府内杀人和抢东西,显然实力惊人。但现在既知对方阴谋,那就是完全不同的一回事了。

第四集 第三章 舌战群雄

项少龙来到纪嫣然的雅湖小筑时,门前早停着十多辆华丽的马车,比今午的阵仗更是盛大。

他把名字报上门卫后,今早见过的其中一位俏婢迎了出来,引着他绕过今午见到纪嫣然的楼舍,提着灯笼在前引路,穿过一条林间小径,眼前一亮,一间檐前挂满彩灯的大平房呈现眼前,隐有人声传出。

项少龙忍不住问那俏婢道:“今晚还有甚么客人?”

俏婢淡淡答道:“今晚都是小姐特别邀来的贵客,除了项先生今天曾见过的韩非公子、邹衍和嚣魏牟三位先生外,还有龙阳君、徐节大夫和白圭将军。”

项少龙倒吸了一口凉气,这纪嫣然的脸子真大,白圭正是平原夫人要改嫁的人,自是非同小可,龙阳君则是魏王身旁的大红人,亦应约前来赴会,可见她在魏国的地位多么崇高。

那徐节虽不知是何许人,当非无名之辈。

旋又奇怪,龙阳君应是对女人没有兴趣的,来此既不是为了纪嫣然的美色,又是为了甚么呢?难道是要折辱自己出气。

说到学识,自己拍马都追不上这些饱学之士,要他发言岂非立即当场出丑,不由心儿忐忑急跳。

步入厅内时,只见摆开了一桌筵席,女婢所说的人全到了,都靠着软垫,舒适地围桌坐在地席上。

另两位美婢迎了上来,为他解下外衣,脱去靴子,幸好这是寒冬时分,厚厚的绵衣覆盖下,除非伸手触摸,便不会发觉他衣内的装备。

室内燃着了火坑,温暖如春。

龙阳君还是那副“酥媚入骨”的样儿,还主动向他介绍其他人。

那白圭年纪最大,看来不会少过五十岁,但非常强壮,两眼神光闪闪,予人非常精明的印象。并且对项少龙神态傲岸,只冷冷打个招呼,便和身旁典型儒生模样的大夫徐节交头接耳,自说私话。

项少龙的座位设在韩非和邹衍的中间,韩非旁的位子仍空着,显是纪嫣然的主家位,接着依次是龙阳君、白圭、徐节和嚣魏牟。

项少龙见不用和嚣魏牟面面相对,心中舒服了点。

邹衍对项少龙相当冷淡,略略打个招呼后,迳自和同是齐人的嚣魏牟交谈,再没有理睬项少龙。

反是韩非因项少龙今午仗义执言,对他很有好感,虽拙于言辞,仍使项少龙在这“冰天雪地”里找到一丝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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