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荒传说(出书版)(575)

众人都听得心头一阵感动,如此舍己为人的主帅,他们尚是首次遇上。

老手道:“刘爷定可割下焦烈武的首级。”

刘裕一声长笑,跃登墙垛,充满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情怀,沿索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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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天还立在码头处,看着载来任青媞的风帆逐渐接近。

云龙舰和三艘两湖帮的赤龙战船泊在口近的码头处,在星夜下旌旗飞扬,益显两湖帮如日中天的威势。

谁能控制大江,谁便能称霸南方。

桓玄于淝水之战后最重要的一着,是占领巴蜀,等于控制了大江的源头,从此再无后顾之忧。加上与他聂天还结成联盟,于大江中游更无敌手。

而两湖一带乃渔米之乡,聂天还对桓玄的支持,立即令桓玄的实力凌驾建康军之上。

聂天还个人并不喜欢桓玄,在他眼中,桓玄只是披着漂亮人皮的豺狼,根本没有人性。他们的合作,纯粹是基于利益,尔虞我诈,没有任何道义可言。

然而情势的发展,却大大出乎两方的意料之外。尤其是在荒人手下连番受挫,至刘裕的突然崛起,逼得他们愈来愈倚赖对方。

可以这么说,一天边荒集仍在荒人手上,一天刘裕仍在兴妖作怪,他们都不得不携手应付危机。

边荒集己与大江帮结合为一,对两湖帮形成直接的威胁。在这场斗争里,是半步也不能让的。

现时他和桓玄的一方与建康军成胶着的对峙之局,关键处在北府兵虎视在旁。

荆州亦有不明朗的因素,人为的障碍,就是殷仲堪和杨全期两个人。

不过此两人己时日无多,他和桓玄己拟定全盘对付他们的计划,只待时机的来临。

任青媞会否带来他期待己久的消息呢?风帆缓缓靠岸。

把尹清雅带到这位于洞庭湖心名为应天的孤岛后,他心中不时浮起任青媞的倩影,这是极端危险的信号。

所以与此女相对时必须如履薄冰,否则一不小心,会被她的媚术所乘,致万劫不复。

不过他自知己落在下风,因为不论他如何心狠手辣,仍晓得没法下毒手杀她,他且在不住找寻不杀她的借口,例如她尚有很大的利用价值。

娇笑声从船上传来。

聂天还回神迎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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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玄在马背上瞧着风帆驶离江陵的码头,沿大江顺流东下。

此船载着干归和五十名精选好手,负责进行刺杀刘裕的任务。这个堪称南方最可怕的刺客团,拥有各方面的能手,包括用毒、易容、机关、水底功夫等等,可谓集莉州奇人异士于一团,在干归的领导下,任刘裕三头六臂,也难逃死劫。

至于对付高彦则只派一个人,此人由干归推荐,即使以他的挑剔,见过此人后,亦深信高彦必死无疑。

一切全在他的掌握之中。

刚抵身旁的侯亮生道:“请南郡公恕亮生来迟一步之罪,亮生刚收到消息,谢琰已赶回建康上禀朝廷,请司马德宗任他为帅,讨伐天师军。”

桓玄现出不屑的神色,淡淡道:“谢琰因何忽然变得如此悍勇?”

侯亮生恭敬答道:“据传守会稽的王凝之和其子己惨死天师军乱刀之下,牺牲的尚有其它谢家子弟,谢道韫则身负重伤被救返乌衣巷,听说仍在生死的边缘中挣扎,情况不甚乐观。”

桓玄欣然笑道:“难怪谢琰忍不住这口气,赶着去送死。司马道子当然是立即准奏,对吗?”

侯亮生道:“司马道子正在玩手段,诸多推延,目的不外是逼刘牢之表态,在谢家的压力下参与讨伐天师军的行动。”

桓玄皱眉道:“刘牢之挺得住吗?”

侯亮生道:“刘牢之别无选择,如果他拒绝出兵,便成无情无义的人,何况北府兵大部分将领都主张出兵,刘牢之最终只有屈服。”

桓玄现出思索的神色,道:“现在刘牢之该清楚司马道子对他的心意。哼!我肯定刘牢之现在是悔不当初,如果他没有背叛我,怎会落至这等进退两难的田地?”

侯亮生暗吃一惊,却不敢说话。

桓玄像忘记了他的存在,仰望夜空,好一会后才像醒过来般,道:“回去吧!”

侯亮生心中响起警号,晓得桓玄又有新的主意。而他的好主意,正是南方灾难的起因。

卷二十六 第十章 决战龙王

焦烈武的体魄气度,令刘裕想起当年挑战谢玄的慕容垂,如果不是在那场决斗中谢玄吃了暗亏,后来谢玄绝不会被任遥的魔功所乘,致一伤再伤,形成永不能复原的伤势。

冥冥中真的似乎暗有主宰。

假设没有一箭沉隐龙的战绩,他也可能永远想不出这招一箭破贼之计,今晚之战也将凶多吉少。

焦烈武立稳脚跟傲立前方,单手把霸王棍收到身后,上身微倾往前,右手竖掌于胸口的位置,闭上双目,却自有一股逼人而来的强大气势,刘裕且感到自己的一动一静,每一举步,均全落在对方的气机监视下,无有遗漏。

直至此刻刘裕始明白,为何王弘、李兴国和何锐等不看好他的原因,因为焦烈武武功的高明,实在他料想之外。

如此高手,比之慕容垂,亦所差不远。

幸好他体内自后天转作先天后,在对敌的感应上已大有改进。若在以前,眼前的焦烈武会是个看不通摸不透、没有丝毫破绽间隙可寻的劲敌。既不能知敌,他将失去主动之势,变成挨揍的劣局。

但此刻在他空明的灵台里,他却掌握到对方的气势是处于波动的情况下,显示对方仍在盛怒之中,准备当体内气功运行至巅峰之际,全力出手,务求在数招之内,取他的性命,以雪方玲被掳、船队焚毁之恨。

这种微妙的气机感应,令他拟定好进退克敌之道。

焦烈武看不起他。

他必须好好利用焦烈武所犯轻敌的大忌,方有希望胜出这场毕生以来最凶险的决斗。

并不是焦烈武比孙恩和陈公公更难缠,而是因为他今仗是无可逃避,必须战至敌我间一方败亡的一刻。

在此时的情况下,“九星连珠”、“天地一刀”和“无形空刀”都派不上用场,特别是前两招,是以硬碰硬,只会惹起焦烈武的警觉;后一招又嫌过于柔细,挡不住焦烈武的全面进击。

刘裕直奔至焦烈武前方两丈许处,倏地立定,双手下垂,厚背刀仍在鞘内。

贼蔻那边有人取来码头处的两支照明火矩,高举过头,照亮了焦烈武的后方。

城墙上则灯火通明,照耀着两人决战的场地。

敌我双方两千多人,人人屏息静气,注视决斗的开始。

刘裕清楚感应到自己立定停止下来的那一刻,焦烈武的气劲强烈波动了一下,明显是有出手的意图,但又忍住不发。

刘裕心中暗喜,晓得焦烈武心内的情绪正在影响他,只是现在他的理性仍能驾驭心中的情绪,所以把在那刻出手的冲动硬压下去。

刘裕生出痛快的感觉,如此强敌,实属难得,只有通过这样严峻的考验,才可以证实燕飞颁赠的免死金牌是否真的有效。

洒然笑道:“焦兄的霸王棍称雄海上,不知到了陆地是否仍然灵光呢?”

焦烈武猛的睁目,射出摄人的神光,显然是被刘裕轻描淡写说出来的冷嘲热讽,惹得勃然大怒,心神失守。

下一刻霸王棍已在焦烈武双手掌握里,笔直朝刘裕胸口捣来,没有任何花招,只有夺天地造化之威,其速度更是惊人至极点,几乎是他刚把棍子指向刘裕,棍头已抵刘裕胸口。

最厉害处是不闻任何劲气破空之音,可是强烈的气劲却随棍似巨浪狂波般,重重袭往刘裕,令刘裕避无可避。

众贼齐声喝采助威,而守城的一方见焦烈武如此威势,无不脸上血色褪尽,有如刚被宣判了极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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